□周晓峰

　　寒意正笼罩在芯片产业。不到两年时间，全球性缺芯变成了芯片过剩的局面，主要芯片企业业绩大幅下滑，“活下去”更成为芯片初创企业的关键词。相关数据显示，2021年和2022年，国内接近1万家芯片企业注销。

　　产能过剩通常用来形容传统产业的供过于求，但近年来，产能过剩越来越多出现在处于起步上升阶段的新兴产业，颠覆了现有的认知。芯片并非个案，从光伏到机器人再到新能源汽车，不少新兴产业都出现过同样的“虚火”。

　　为何新兴产业会频繁出现产能过剩？

　　一方面，产能过剩实质上是泡沫化的代名词，突出表现在急于抓住风口、仓促上马项目。消失的1万家芯片企业中，多少是蹭热度的没经验、没技术、没人才“三无”企业，值得打个问号。当下最典型的例子是ChatGPT，OpenAI发布对话式大型语言模型ChatGPT之后，赛道迅速内卷，一夜之间百度、阿里、京东、网易等都在布局类似产品，甚至还有不懂AI的互联网大佬拿着钱临时招募团队。与之对应的是，前两年大放光彩的元宇宙急速退潮，微软、Meta、迪士尼、字节跳动等巨头的元宇宙部门纷纷裁员。前些年火过的石墨烯、3D打印等前沿产业都存在这种现象，初始概念阶段企业一拥而上，很少有耐心和定力熬到产业上升期。

　　另一方面则是高端产业低端化，导致高端产能稀缺与低端产能饱和并存。在半导体、医疗、汽车、机器人等领域，国产替代热度高涨，但有的项目只是低端替代，低水平重复建设问题频现。尽管出现了产业大跃进，中国半导体本土自给率仍处于较低水平，国产芯片主要集中在中低端芯片，高端芯片、高端材料以及高端设备依赖进口。根据IC Insights数据，2021年国产集成电路规模占中国集成电路规模的16.7%，总体自给率仍相对较低。

　　再者，新兴产业的供需关系是不断变化的，过剩和紧缺总是交替出现，芯片产业尤其以大起大落的荣枯周期而著称。相对传统产业的常态化饱和，新兴产业的市场空间呈现螺旋式增长，供过于求往往是短期的，随着需求的逐步打开，整个产业便会很快重新进入上升通道。三星就以逆周期扩张的操作著称，在低迷周期大举投资技术和产能，在上升周期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

　　值得一提的是，新兴产业应用领域也有存量与增量之分。本轮芯片过剩主要源于全球经济“滞胀”下的消费电子需求萎靡不振，手机、电脑、存储、电源管理等芯片面临较大库存压力；但在智能汽车、新能源及数字基建推动下，工业芯片、汽车芯片需求旺盛，芯片长期市场需求仍然稳固。根据半导体行业协会和波士顿咨询集团的数据，到2030年，半导体行业的规模将翻一番，达到1万亿美元以上，而中国将占这一增长的约60%。

　　新兴产业的发展自有其规律，没有坦途和近路可走。在当下全力“拼经济”的势头下，更要冷静谋划，防止短期主义野蛮生长，让新兴产业走得更稳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