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松果酵浆、菊花蒸糕、葡萄酿酒

 鸽子落满房顶，鸡鸭栖在檐下  

 与泥土、草和庄稼为邻

 在乡间活得自由散漫，孩子们和牛羊

 一道散养在山坡

 身体壮硕，眼神明亮

 谈及从前，总是相视一笑，我们乐得这样的荒废

 无论世事如何变化

 我们依然爱着旧时的月亮

 春分

 “妈妈，妈妈，开花了呀”

 女儿喘息着跑进厨房，眼睛闪着亮光

 多么欢喜呀，这样的时刻

 蒸锅冒着香气，案板上青翠的菠菜和黄瓜

 它们鲜嫩、整齐

 身边的桐儿让我拼尽力气

 这娇艳的花骨朵，是我生活里的软肋

 我爱这样的生活

 每天都在镜子里出现

 日常

 上午，蒸了一锅馒头

 撒上白芝麻，又撒上黑芝麻

 择菜、煮菜、煲汤

 又摆开用饭的各种器具

 每天都这样，沁着汗

 或者涌上了泪

 但却都是满怀着细碎的欣喜

 因为每天我都感觉有信仰存在

 厨房轻微的热气里

 女儿怔了怔

 说我有点像画里的观音

 让我抑制不住又有了飘飞的感觉

 天使

 风明亮地吹过屋顶

 我听到一种声音越来越响

 这样的夜晚，在自己对面坐下

 舒泰、安静

 我的名字咳嗽着从灰尘里抽出新芽来

 很多年了，我总是错读了天气预报

 把雨雪读成花开，把台风读成多云转晴

 我也被误读了若干年

 从此以后，我打算不再理会误解和质问

 像远山一样沉默，不再与世界争辩

 从明天开始，我要

 爱上白玉兰，这些下放到人间的天使

 爱上那些红宝石光芒的酒，让我面若桃红

 爱上那些饶舌的歌雀，与它们一样用华丽的高音唱歌

 我还想告诉那些天一黑就瞌睡的人

 我彻夜不眠，真的没什么

 只是因为灵魂醒着，身体也不愿睡去

 下午的时光

 午饭的时候说到马克龙

 男人说是利用

 我说是爱情，爱情——

 女儿说我脸上的蝴蝶都动了

 下午，给自己泡一壶茶

 挨着阳台上的花草舒展着躺下

 读书，看窗外车流

 想象自己是一小团蓬松的白云

 对面教堂里传来钟声

 我禁不住猜想那个敲钟人

 一定是个安静的男子

 每天都会有泉水

 从他的内心稳稳地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