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
胶州湾海面开阔,北部海岸有多条河流入海,河流形成大片湿地,附近有许多种鸟类。它们随季节变化,不断在这里聚集,并常有上万只鸟一起飞翔的场面。
海鸥是青岛海边常见的鸟,它们飞翔时会发出 “啊啊”的叫声,并且不断变换姿势,在空中形成不同图案的“鸟浪”。杜甫有诗曰:江浦寒鸥戏,无他亦自饶……几群沧海上,清影日萧萧。海鸥是候鸟,冬天来临之前,它们自欧洲、阿拉斯加及北美洲西部迁徙而来,聚集在胶州湾一带的海岸线越冬。它们喜欢低空飞翔,群集于食物丰盛的海域,以昆虫、软体动物、甲壳类及蠕虫为食。据说,海鸥还是海上航行的安全“预报员”。船在海上航行,常因不熟悉水域环境而触礁、搁浅,或因天气突然变化而发生海难事故。有经验的海员都知道,海鸥常落在浅滩、岩石或暗礁周围,群飞鸣噪,这对航海者无疑是发出提防撞礁的信号。
海鸥还有沿港口飞行的习性,每当航行迷途或大雾弥漫时,观察海鸥飞行方向,可作为寻找港口的依据。如果海鸥贴近海面飞行,那么天气一定是晴好的,如果它们沿着海边徘徊,天气将会逐渐变坏,如果海鸥离开水面高高飞翔,或者聚集在沙滩上或岩石缝里,则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海鸥之所以能预见暴风雨,是因为它们的骨骼是空心管状的,这不仅便于飞行,又很像一个小型气压表,能灵敏地感觉气压的变化。天气转暖后,海鸥会离开青岛,飞回到欧洲以及北美洲繁殖。
鸟有神性,除去在居住地飞翔、生存外,它们每年秋冬会按固定的路线迁徙,迁徙是鸟一生重要的内容,这是它们命运决定的。
青岛是候鸟迁徙的中途栖息地,秋天常看见几千只聚集而成的燕群,这是它们迁徙的前奏。燕子迁徙时由于飞翔的速度快,所以多在白天迁徙,在途中边捉食物边躲避天敌,这时候,时常可以看到成群的燕子栖息在沿途的电线上。燕子渡海时多选择海岛连绵的路线,从一个岛屿飞向另外一个岛屿,借以节省体力。但飞越辽阔的大海时,它们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前进,飞越大海是燕子迁徙途中最危险的旅程。
大雁迁徙时总是几十只甚至数百只汇集在一起,互相之间衔接着列队而飞,古人称之为“雁阵。”“雁阵”由有经验的“头雁”带领,加速飞行时队伍排成“人”字形,一旦减速队伍又由“人”字形换成“一”字形。飞在前面的“头雁”在空中划过时,会在空气中产生一股微弱的上升气流,后面的雁依次利用这股气流,从而节省了体力。大雁迁徙大多在黄昏或夜晚进行,旅途中要经常选择湖泊等较大的水域休息,以鱼虾和水草等食物补充体力。大雁是一种机灵的鸟,夜里休息时会派出一只雁站岗,一有动静就发出叫声,呼唤同伴迅速飞离。据说,大雁清晨起飞前会群集一起开“预备会议”,然后由老雁带头起飞,幼雁排在中间,最后又由老雁压阵,它们在飞翔途中不时发出叫声,这是一种呼唤的信号。
某个秋夜,空中传来 “嘎嘎”“嘎嘎”的声音,叫声时大时小,断断续续。我抬头朝向夜空望去,水星在南,北斗在北,群星在天空中闪动着。“嘎嘎”“嘎嘎”,又一阵叫声传来,我朝声音的方向寻找着,夜空充满暗蓝色的天光,茫茫夜空只有大雁的鸣叫,却看不到一只大雁的影子。雁鸣让夜晚变得更加神秘辽阔。那是一群正在迁徙的大雁,它们的鸣叫带有生命的密码。
我的窗外有座山,山下有条河,河边经常飞着几只白鹭。白鹭是涉禽,常去沼泽地、河边和湿地捕食浅水中的鱼虾和甲壳动物。李白诗曰:白鹭下秋水,孤飞如坠霜,心闲且未去,独立沙洲旁。说的是秋天到来之前,白鹭独立沙洲的景象。我常在窗口观望那几只白鹭,我熟悉它们飞翔的姿势和叫声,白天,它们溅起阵阵水花,晚上溅起一片月光,在时光的幻境里。一天,白鹭在河面低声叫着,声音有些凄厉,我知道秋天来了。一到秋天,白鹭就要飞往更温暖的南方,这样的日子已有许多个年头。不久,几只白鹭加入了迁徙的队伍,它们起飞时掠起的水花,在河面久久不散,它们展翅拍击气流的样子十分漂亮。
我不断想象着它们飞过大海的过程:那天夜色深沉,海上升起乌云和大风。海面有一艘货轮,船舱落满大雪。白鹭和货轮并行了很久,然后在夜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