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学义

　　最近，黑色荒诞电影《河边的错误》火了，截至11月8日，其票房已超过2.7亿元。一部“看不懂”的文艺片，为什么能成为“黑马”？答案也许就在于余华。这部电影改编自余华的同名小说，而余华的热度在很大程度上成为票房的保证。

　　很多不经常上网的人，可能搞不懂这个逻辑。虽然有名家小说做底子，电影剧本或许会更靠谱一点儿。但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多了去了，为什么余华就能成为票房保证？有这种疑问的人八成不知道，如今的余华有两重身份——既是著名作家，又是网络红人。

　　你知道余华现在有多火吗？就在11月7日，余华上了微博热搜。而另有统计显示，从2021年9月到2023年9月，余华一共上了四十几次微博热搜。对于一个严肃题材作家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余华成为网红，也正在于他打破了人们对作家的固有印象。有关他的热搜，大致可以分为几类：

　　一是他像一个重量级的“段子手”。比如，在今年9月，出现了一个词条“余华潦草小狗”。有网友把余华的照片和一只毛发蓬松的小狗P在一起，二者在发型和神态上真有点神似。而余华本人也听说了这件事，在韩国一次讲座时，他说自己剪短了头发，这样总该不像小狗了吧，结果发现“不是发型的问题，是长得像”。作为著名作家，余华的这番话让人忍俊不禁。这只是余华语录中极普通的一句。网友们纷纷表示：“余华是被写作耽误的喜剧人吧”“被余华笑死”……

　　二是他让作家们集体成为“喜剧人”。余华有一种“祛魅”的魔力，能给文学祛魅，也给文学家祛魅。在他的表述中，那些平时有距离感的名字，一个个都成了“活生生的人”。比如，余华在互联网上走红，大概是从2021年9月开始。有人把1998年他和莫言、王朔、苏童四个中国作家去意大利参加远东地区文学论坛的发言翻了出来，当时有一个环节是提问：“为何开始写作？”余华说自己当牙医的时候一天拔八小时牙，看到县文化馆那帮人整天在大街上玩，觉得这工作很好，所以开始写小说。而莫言说他是为了“买皮鞋”，王朔的回答也很不着调。苏童有点傻眼了，只有他是因为“热爱文学”才开始写作的。后来，余华说，苏童听了他们的稿子，死活不愿意登台念自己的稿子。“因为他觉得自己写的很丢脸。”苏童也说：“我太蠢了，应该跟你们一样，瞎编！”

　　三是他身上很少有那种“爹味儿”。他会谈论一些跟年轻人共情的话题，但很少说教，甚至很少提建议。比如，他谈“孔乙己的长衫”，承认自己经验有限，所以“不给年轻人提建议”，乃至表示“努力未必有回报”。这都跟传统的作家形象和话语有明显区别，甚至带了点“反爹味”的意思。

　　在网友所剪辑出来的片段中，余华被赋予了某种“躺平”气质，成为很多年轻人心目中的一种形象：没考上大学、放弃安稳工作，追逐“不靠谱”的梦想。不着急，不拼搏，晃晃悠悠也能到达终点。余华身上的这种松弛感，引发了年轻人强烈的共情。

　　然而，也不得不说，网络上流传的余华形象，与真实的余华并不完全一致。这也不是余华所刻意表现出来的，而是被网友所“剪辑”出来的。毕竟，余华能吸引人们的目光，首先还是因为他是一个著名作家。只要读过《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作品的人们，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冷峻。这样的作品，也绝非一个真正“躺平”的人所能写出来的。

　　网友当然可以把“网红余华”，当成一种安慰剂，但要了解真正的余华，还是要去看他的作品。娱乐是一种权利，而通过阅读来增加生命的厚度，才会有更多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