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如同一条玉带,自西山脚下潺潺东来,又从村西的路边向南而去,一路吟唱着,似一首古筝弹奏的乐曲。
河的上游,是一处清浅的小水塘。河水流经此处汇合,又蜿蜒曲折地从一片茂密的天然林场中间穿越。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给这片林场带来了勃勃生机。而这片林场也给西河净化了水质,河里的沙子细而软,河水愈发柔和清亮。
乍暖还寒的料峭早春,河边尚残留几处薄冰,斜坡上的迎春花,才探出几个可爱的小脑袋。随着孩子们的几声欢呼,西河喧闹起来了,西河的春天正式开启。
往往是在某个清闲的假日,孩子们相约着来到西河。择一处水美草肥的河边,把牛儿、羊儿的缰绳用铁镢子固定了,便一路撒欢逆流而上。清亮亮的河水哗哗地从脚下流过,溅起的水花柔柔地拍打着肌肤,酥酥痒痒的。
遇到水稳鱼多的小水洼,孩子们自然又成了一个个能干的“捞鱼将”。“捞鱼将”是我们对一种水鸟的称谓,长腿尖嘴灰羽毛。这种鸟并不多见,偶然碰到一只两只,便互相吆喝着看,那种喜悦比吃了一块糖还高兴。农村的孩子,一点点新奇的事物,足能津津乐道好多天。
西河,对我们这群孩子来说,似乎天天都有新奇的事儿。在一处平展细软的沙滩上,数以千计的蟾蜍重重叠叠地聚集在一起,或爬行或交配。在农村,癞蛤蟆并不少见,只因不美观的外表,不受人们待见。像这样盛大的求偶场面,我也就见过那一次。至今想来,也给西河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自然界中的诸多离奇现象,人们多是依据科学常识来判定,也有些民间说法。那时的我们,只是觉得恐怖,不久便作鸟兽散逃了回来。我满脸惊吓地把这事儿讲给刚从园里回来的娘,可是娘哪有闲情谈论孩子说道这些事情呢。她忙着手里的活儿,咧嘴一笑,算是回答。
夏天的西河林场是最有诱惑力的。河道西侧的“大口井”更是男人们的天下。中午毒辣辣的太阳晃得人们睁不开眼睛,男人们下工回家,顾不得吃饭,脖子上搭条毛巾,骑上车子先来“大口井”降温解暑,顺带洗去一身的汗水与疲惫。用他们的话说,冰凉的井水消暑又解乏呢!大点的男孩子是不屑在浅水里游的,他们三五成群相约而来,笑声叫声充斥着整个林场。
女孩子是乖巧听话的,来西河林场不忘捎带着打猪草割兔食的任务。河道两侧草木茂盛,除了各种草类,像灰灰菜、七七毛、婆婆丁、马齿苋等也是应有尽有。装满了篮子,先到河里捞一会儿鱼虾,又开始在林场里探秘。
潮湿的自然环境,催生了一大片一大片盛开的刺梅花儿。洁白纯净的花儿,似一层柔柔的香雪覆盖在绿屏之上,纤尘不染,不时散发出缕缕幽香。不胜娇柔的花儿使得你不忍心用手指去触碰,但还是俯下身来,近距离地凝视、嗅闻,恨不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朵,又忧伤着不如一朵花儿美。
那片平展的小水塘里,生长着蒲苇、野莲花,还有菱角。蒲苇几乎是不择水域生长的,西河里随处可见,而野莲花和菱角却只在这片水域生长。当蒲苇长到两三米高,金黄色的野莲花铺满水面时,菱角也可以采摘了。野生菱角没有养殖的大,也没有养殖的好吃,数量不是很多。我们小心翼翼地下到水里,躲开游荡的蚂蟥,很费力的寻一些回家,满脸喜悦地交到娘的手里,眼睛同时盯着娘的脸,期待那一声夸奖。
现在西河还在家乡静静地流淌着。而我早已经远离了它,并且也没有了原来的模样。不过,有关西河的记忆却依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