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
曾有情的长篇小说《远方的家》将焦点对准了军旅“夫妻哨”,以一个孩子的纯真视角为切入点,通过孩子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串联起一系列动人心弦的故事,进而深入挖掘孩子内心的成长历程,是一部以小见大,涵育孩子精神世界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
描写“夫妻哨”的作品有不少,但要写成长篇小说,特别是针对儿童读者的长篇小说并不容易。儿童文学是“浅语的艺术”,“浅语”即浅显易懂的语言和手法,而“艺术”则在于讲好故事,讲不好故事是难以吸引儿童的。这部作品没有宏大的叙事和复杂的表现手法,单看文字,不仅通俗易懂,而且非常贴近现实社会,采用了许多像“你品,你仔细品”“妥妥的”“翻篇”等流行词语,拉近了与儿童读者的距离,代入感很强。相形之下,如何讲好故事,则更考验作者的功力。
大山深处的“夫妻哨”,仿若一座遗世独立的孤岛,只有主人公小虎和他的父母刘开明、李玉兰,缺少“人烟”,特别是缺少同伴,没有社会层面的交流互动,这就使得故事所需要的矛盾冲突、戏剧性转折十分稀缺。但是,读完该书会发现,作者讲述的故事十分精彩,足以吸引小读者。
小虎跟随母亲来到父亲坚守的哨所,理想与现实的反差、各种生活的不适应、情感的波动、突发的各种状况等等,导致了一家三口的许多窘境,由此着墨,故事就有了波澜起伏。像小虎给爸爸理发,把爸爸的眉毛都剃光了,成了他和妈妈眼中的“光头强”,最终只能“画眉”。不久,妈妈也成了女版“光头强”,那是在一次山中巡检中,妈妈不慎被油漆污染了头发,清理不干净,只能割舍掉一头秀发。还有小虎的几次走失,情节惊心动魄,小虎打老鼠、遛公鸡则妙趣横生,这都如同一颗颗神秘的彩蛋,为故事增添了无尽的变数与惊喜。
当然,仅有这些“兴奋点”还不够,要讲好故事还得有“感动点”。作者着眼于人物内心的矛盾冲突,写出了情感的波动,达到了以情动人的效果。其中,几场“哭”戏情感张力拉满,成为小虎成长过程不可或缺的注脚。在大山里下了长途车,一直没有等到爸爸来接站,手机又没有信号,小虎与母亲手足无措,他不禁大哭起来,吵着要回家,这是小虎委屈、失落流下的泪。父母外出巡线,天都黑透了还没回来,独自待在哨所的小虎,以为父母不要自己了,又大哭起来,这是小虎无助、害怕流下的泪。小虎和大公鸡朝夕相处,把它当作忠实的朋友,害怕大公鸡被父母宰杀,他偷着把大公鸡带到大山深处放生了,分别后眼泪哗哗流下,这是小虎不舍、无奈流下的泪。爸爸带着小虎、妈妈上山扫墓,是“哭”戏中的重中之重,爸爸第一次讲述了老哨长在抢险过程中,为救自己不幸牺牲的英勇壮举,一家三口泣不成声,泪流满面。爸爸揭开藏在心底的“秘密”,小虎和妈妈领悟了爸爸的高尚与柔情,形成了人物之间的理解与转变的联系。小虎这次的泪水,不仅有感动,更有血脉的赓续。
在小虎的儿童世界之外,小说中还有一个由小虎父母组成的成人世界。这两个世界既相对独立,又相互交融、相互影响,共同构成了这部作品丰富多元的主题架构和丰满立体的细节描绘。在成人世界里,徒步穿行崇山峻岭,维护15公里的国防光缆是最为重要的工作,艰辛、危险如影随形;准备一日三餐、收拾院落、照顾小虎是日常生活,琐碎但烟火气十足。作者不吝笔墨描写他们的工作和生活状态,不仅在于为读者揭示他们独特的经历,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更在于透视他们身上的“忠诚、奉献、挚爱、坚守”精神,虽然小说没有刻意总结这些精神,但他们的所思所为,一定会对读者起到“润物细无声”的引导作用。也正是在这个成人世界的影响下,小虎有了质的变化。卫星发射前的一场大雨,造成光缆中断,不巧的是一块巨石砸碎了国防光缆井的井盖,只留下很窄的一条缝隙,巨石搬不开,大人无法下去维修,父母只能同意小虎下去一试。在寒气逼人、冷水浸泡、空气污浊的光缆井里,小虎终于在卫星发射前5分钟接通了线路,他“自豪与骄傲的笑容在雨中怒放”。无疑,这是小说的高潮,骤然发生的变故,让两个世界浑然一体,家国情怀不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在此有了具象化的表达。
不论是儿童世界还是成人世界,在作者笔下都是细腻且积极的,阳光且治愈的,虽有冲突但温馨向上,虽有困难但乐观豁达。亲情是两个世界连结的纽带,贯穿始终,从未缺席,为“夫妻哨”涂抹了一笔又一笔暖色,让“夫妻哨”成为这一家三口“远方的家”,也让父母成为小虎的榜样。从这个角度看,为人父母,如何成为孩子的好榜样,亦是该书题中之义。与孩子同阅读、共成长,《远方的家》是非常合适的读本。
作者简介:李仲,青岛琴岛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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