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林中语”高维生生态文学作品《长白山野生飞鸟集》研讨会，日前在青岛举办。来自全国的15位专家学者对该作品的文学性及该作品对生态文学发展的意义进行了深入讨论，对作者高维生深入浅出、细腻自然的文字风格给予了高度评价。

　　《长白山野生飞鸟集》分为《天空的流浪者》《鸟儿歌唱的地方》《寂静的森林》三册，是一部饱含人文精神、描写和记录长白山的生态文学作品。“写这套书，是一种文化记忆和身份认证。”出生在长白山区的高维生，“睁开眼睛看的是山，听的是鸟儿叫，对此有深刻情感。”从十六七岁开始写作，他却一直没有提笔写长白山。“长白山太大了，就像一本厚重的书。”高维生说如同读一本书，不是认字就能读进去的，进入长白山之前，要对植物生态、历史背景了解清楚。《长白山野生飞鸟集》的准备工作很漫长，用了近四十年时间，“我一直在做东北文化田野调查，写了三十多部书。”最终，高维生找到了书写长白山的“入口”，“对我来说，写长白山是写长白山的鸟和植物。”从长白山的植物和鸟的“土名”，能分析到它的祖先、它的血脉，和它的历史背景、生存环境。未曾离开过长白山的高维生，把这么多年所有的生活积累，在这三部书中展现出来，与读者分享。

　　“这套书的选题极好，不是泛泛的生态文学。鸟的婉约与生动传神，给人极大的审美愉悦。”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张炜这样评价《长白山野生飞鸟集》。“第一人称的‘我’，作为书中的贯穿人物，以一种主观的叙事视角与鸟和大自然等构成了彼此呼应。描述的文字轻快、简洁、流畅，纯稚气很浓。在生态文学领域，这套书的出版往前迈出了很结实的、很重要的一步。”

　　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部主任何向阳则表示：“高维生写到了人和鸟的对话关系，人能听懂鸟的语言，鸟也能与人有一种和谐共生的关系，这是作者所追求的自然文学的高境界。高维生是一个视自然为生命来源的人，他长期隐居，对一切反自然的事物都保持着警惕。自然文学是一种对片面现代化的校正，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在高维生先生的作品当中我看到了。”

　　书  评

　　他和飞鸟一道觅食悲欢

　　周蓬桦

　　读了高维生的《长白山野生飞鸟》散文集三部曲，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为了写好这个系列，维生长期远离文坛，进行田野考察。他长途跋涉，翻山越岭，进入长白山浩瀚的森林与山岭深处，甚至是日夜蹲守，观察鸟类与自然节气的特征变化，动物的生存状态，是苦行僧般的劳作。在山东文学圈的聚会中，很难看到他的身影，原来他又打起背包，到远方的森林和荒野去了，这才有了地气充盈的“飞鸟”三卷本。

　　维生奔赴长白山的身影，让我想起许多在文学史上留下卓越声誉的写作者，诸如普利什文、巴乌斯托夫斯基、米切尔·卡森、约翰·巴勒斯、戴维乔治·哈斯凯尔，和中国当代散文家、田野考查者苇岸、胡冬林等等。正是这些优秀的作家最早关注并醉心于自然生态写作，才有了今天自然写作的规模阵容。这些作家的写作，无一例外地都建立在一个庞大的思想体系之上，通过书写自然生态，宣讲一种超越于世俗之外的人类生活方式。如果没有这个思想性的构建，自然生态写作便可有可无，便丧失了附着力。

　　纵观当下的自然生态写作，大多都是泛泛而写，平面化的风景描摹，停留在表象观察层面，很少有人把个人化思考融入进去，作者为写而写，好像一幅摄影记录。而好散文其实是一幅国画，画面之外还有更多的留白。这样的写作与经典作家比较，最大的缺失是作家的“不在现场”，写作凭借道听途说的二手资料。“飞鸟”系列却不存在这个问题，维生是实实在在地蹲守在长白山的，在写生灵之外，又多出了许多弦外之音。有些作者以为写鸟比写人容易，其实是大错特错的，因为鸟类是不可能近距离地采访交流的，完全凭借个人的观察揣摸。人们以为鸟类的习性可以从资料上查阅，作者对鸟类的知识可以从资料获得——这类写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是浅表性的，在生灵面前依然是居高临下的姿态。维生写生灵，是与生灵有着渗透性的悲欢，是时时刻刻的一种共情与“假设”——假设我是一只鸟，一头鹿一只雪兔，会如何度过这荒野上的冬天。

　　比如书中这样的书写段落：“我选择在树林边，拿好相机和望远镜，把山地自行车锁好，沿着水库边行走，阳光和水交融，水势盛大而波光闪烁，望着阔大的水库，有些晃眼睛，几只鸟儿在水上掠过。”

　　“我闻着野艾清新的香味，望着水边的矶鹬，不想弄出声响，以防打扰矶鹬两口子。岸边的缓坡上长满野草。”既有关于鸟的描写，也有作者的心理活动，还有长白山风光、植物介绍，多种内容兼具，令人耳目一新，是满满的体验感，森林湖泊的倒影浮现纸面。

　　维生生态写作的落脚点，是企图写出鸟类生活的复杂性，是出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探索，这是生态写作的终极意义所在。书写生态生灵，究竟要通往一个什么目标？我们的写作对眼下的现实产生多大影响？小动物的生存现状，在人类生活中的空间占有多大分量？人类与动物之间究竟应该如何和谐共生，各种悖论和矛盾何以自恰等等，一系列问题都值得深思探讨。

　　高维生拥有一个纯净的心境，通过写生灵其实是在写自己的命运与悲欢，写出这个世界的生存环境与生态链、食物链，进而引发对人类自身处境的深层思考。

　　观海新闻/青岛晚报/掌上青岛 记者 贾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