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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6:慢读
画女人,写女人
插图 阿占

  阿占

  你的画里都是女人,一个或几个。你画的猫也像女人。你似乎只用画笔描绘一种性别,女人。

  ——我是直女,对男人保有不竭的兴致,可他们的确不如女人入画。动物世界,雄性甩了雌性几条街,比如孔雀,比如狮子。即便是家禽类,公鸡也要比母鸡漂亮得多。换算到人类,这条铁律就不好使了。除去体格比女人强壮,论起精致和优美,男人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尤在画中,女人们构成了一条更加生动的道路,凌厉有时,伤感有时,纤细有时,肥美有时。她们眼风上扬,混合着不可替代曲线、红晕、娇媚。有结构的地方便可安放诗行,我不会忽视她们的锁骨、蝴蝶骨、脚踝。至于颈和腰,那是用来张望的,也用来决绝地转念。她们的乳房小而芬芳,臀部盛大如丰收的景象。总是表面上有多冷艳,骨子里就有多热烈,有时候,我也会用画笔赋予她们激越的演技。

  女人的身形,作为一种用来画的形象,如鱼如鸟,如风也如雨,她们巡游了我想要去往的地方,天上或人间。用女人来引导未竟之梦,历来是艺术史上的惯例,最著名的例子是德拉克洛瓦《自由引导人民》里的自由女神,再一个就是但丁《神曲》里的天使贝雅特丽齐。她们掠过芸芸众生,成为另一种传奇。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让画中女人生出一副猫耳朵。在苍茫的时光隧道里,狗被人类驯化,猫则主动进化而来。当猫竖起天才的耳朵,从洪荒之声一路穿越到后工业的轰鸣,沧桑出尘,死里逃生——我想,这种功能若被安置在女人身上,女人必是幸运的。

  画女人,却不肯写女人。为什么你喜欢在小说里写男人?这是我近几年每每被读者提到的问题。在数篇小说中我的确写了一个或一众男人,我自己也震惊了,若非身体里住着一个男人,要么就是我想借男人的故事来描摹广袤人间。毕竟男人的可能性与不确定性太大了,他们属于天地自然万物,可以一根筋地奔赴山海,可以壮士断腕,也可以猥琐油腻,可以噬血凶残,还可以高山流水,品格高古。我并不羡慕他们。一辈子做一个尽兴的女人已经足够好。可是好归好,张力依然有限,男人则可家养可野生,他们没有大姨妈,不用生孩子以及八十岁也可以让年轻女人生孩子,骨骼粗壮肌肉发达,基因密码注定了他们的故事将更加立体。

  终于,在中篇小说《来去兮》里,我写到了女人。通过“坏女人”“吕剧演员”“祖母”“王小鱼”四段体,铺展开三代人生际遇,世间的困顿与寒凉、苦涩和沉重,自不必多说。可是,《来去兮》不是为了提出这些问题而写的,我的企图是通过“王小鱼”来将这些问题解决掉。正如《小说月报·原创版》韩新枝主编所说的:“王小鱼不是没有悲伤和苦痛,只是小说更侧重于展现她对这种苦痛悲伤的蔑视,举重若轻地写出了她人生下半场的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甚至一种超然物外的自得和自知,体现了一种不流于俗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很惭愧,《来去兮》的故事被不同年龄段的女性读者关注。一个在福州某大学读大二的姑娘写了篇读后感,名为《完美因不完美而完美》。她说:“小说中的海边老城,仿佛弹吉他换弦的转音,旧磁带偶尔的摩擦,文物上覆盖花纹的锈斑。它的所指似乎是一种简拙的心思,无作为般看着眼前一幕幕复杂的宁静。”一位中年女性读者则从小说中读到了寓言。“女主角王小鱼在明媚的夏夜为一对双胞胎女儿指认牛郎织女,这个自古至今流传无尽的画面上演在青岛海岸,显得意境更为邈远。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曾经的一切都指向了这个星座下的海边寓言。”青年评论家霰博士则认为,《来去兮》可见时代变迁、女性命运、个体成长、生命意识、美学特征,世俗之上的救赎与超越也构成了小说的美学意义,一种清明通透、摄人心魄的静力,正如小说标题,展现出卡尔维诺的轻逸……

  瞧瞧,还是女人最懂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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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女人,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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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晚报慢读A16画女人,写女人 2023-03-04 2 2023年03月04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