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溱

　　国人的食谱里离不开饺子，尤其北方人，饺子应该是最常见也最受欢迎的吃食之一。

　　以前吃饺子是一种很有仪式感的享受，一般平民百姓一年中吃饺子的次数是有限的，而且多与节日相关，比如春节、小年、入伏、冬至等重要节日节气之时，饺子才会上桌。此外饺子的食材要有白面有肉有蛋。物资缺乏的年月白面少，要计划限量购买，肉也是“稀罕物”，不管是猪牛羊，不知是饲养能力和技术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原因，反正市场能见到的数量很少。再有一点，也是要害环节，就是人们囊中羞涩。因此即便市场敞开供应，也未必买得起。在那个特殊年代，饭桌上隔三差五能见荤，绝对算得上“富裕”人家了。

　　尽管如此，饺子还是要吃。许多人家把吃饺子当成一种改善生活的重要标志。星期天时，大杂院里会听到“砰砰”的剁肉和剁菜声，那是为包饺子做准备。听到这声音，有的人很“敏感”，“大馋虫”下意识地上下翻动，孩子们更是会出现一副羡慕状，眼神里都闪烁着渴望，还时不时伸长脖子朝那些“砰砰”响的人家探头探脑，似乎想一探个究竟。那情景，现在想起来心里还不是个滋味。

　　吃饺子似乎也分季节，感觉冬天会多些。这或许跟蔬菜的生长有关系。北方冬天白菜是主打菜，家家户户都提前储备了许多以备过冬。白菜分菜帮菜心，菜帮有些“粗糙”，一般炖着吃、炒着吃，菜心“嫩”，多都拌着吃，更多的“包”着吃。北方人喜欢用白菜做饺子馅，特别是白菜心，一是细腻好吃，一是饺子毕竟属于“大餐”，用料上自然讲究，白菜心拌上猪肉，味道极佳。当然如果要再出味道，还可以放一把韭菜，会更鲜美。

　　从记事开始一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吃过的饺子几乎都是白菜馅的，还真没印象吃过其他菜馅。至于后来出现芹菜、黄瓜、茭瓜馅，大都是物质供应逐渐丰富后，一些大饭店陆续推出饺子”新产品”，人们才逐渐“豁然大悟”：原来这些菜也可以充当饺子馅啊！再后来，饺子馅放什么蔬菜合适，人们可以依照喜好随意选用，喜欢就OK！常见的芸豆、韭菜、胡萝卜、荠菜、蛇瓜、圆葱等都是不错的选择。多年前母亲试着用辣椒包饺子，因为是头次尝试，选用的不是辣度有限的青椒，而是辣味浓郁的尖椒。结果一大堆饺子后来被当“菜”，就着饼子、馒头和稀饭，消化了好几顿最后才完成任务。不过那些日子我们家一直沉浸在兴奋之中，因为就在母亲包吃饺子的那天，我获知考上了大学。心中的激动和高兴早已覆盖了那辣辣的滋味。饺子给我带来了福音。

　　吃饺子是许多人家招待客人的首选食物，尤其是农村，让客人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饺子，是一片盛情的最好体现。我印象很深的是，每逢到胶州的姨姥家，老人家见面后一边很高兴地叫着我的名字，一边会说，晚上咱们吃“箍扎”。“箍扎”是胶州的方言，指的就是饺子。农村包饺子似乎更方便，自家小院子里有自种的菜，随手摘割一些，再到供销社割点肉就可以拌馅了。如果碰巧没有肉，自家鸡下的蛋总会有的，于是就包素馅的。其实素馅受到不少人的青睐，尤其这些年许多人注重养生，更喜欢清淡一些的食物，“素”，变成了许多人的首选。

　　素馅饺子有鸡蛋粉丝就可以搞定。当然有其他蔬菜则更好，像胡萝卜了，黄瓜了，茭瓜了，还有蘑菇了，都是素馅饺子的好食材。如果配上虾仁更上一层楼。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去陕西出差，饭点时也不知怎么搞的，稀里糊涂进了一家素食餐馆，点了一盘饺子，一咬发现除了粗粉条和虾皮没别的，那滋味实在不敢恭维。后来问服务员，人家还感到很委屈，说，我们这是素食饭店啊！那一刻我也明白了，同样被称作“素”，内容却并非相同。我们现在所吃的素馅饺子，其营养成分、口味甚至价位其实远超过“荤”馅饺子，绝不是字意上的“素”。

　　如今想吃饺子随时可以满足口福。自家包也可以，去饭店也行，不愿动弹，叫个外卖也很方便。不过许多人说现在的饺子食材虽然很丰富，口味也不错，而且再也不是什么“奢侈”之物，但总觉得没有从前那种味道了。是不是如此？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个中的滋味只有自己品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