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荆玉

　　刚刚过去的端午节档期实现了票房逆转：单周票房4.8亿元，相较去年增长了14.5%。

　　如此佳绩归功于汤姆·克鲁斯的《碟中谍8：最终清算》（档期票房1.91亿元）和青岛籍导演于奥的《时间之子》（档期票房6360万元）。两部电影分别将成年观众、动画片影迷带回影院，实现了可持续复购。

　　实际上，观众在《碟中谍8：最终清算》看到的还是“老药方”“老调子”：将解决世界危机的希望寄托于某个特定英雄的身上，这套好莱坞叙事已经味同嚼蜡了。怎么理解“碟中谍”的票房如此亮眼？类比相声界的经典作品《扒马褂》《报菜名》，观众一次次听侯宝林、马三立、马志明、郭德纲讲述同一个段子，听的不是包袱，听的是尺寸。电影在虚构和现实之间、在英雄与凡人之间勾兑了精妙的比例，这个比例经由电影工业的天量投资、全球电影市场的反复验证得来，由“碟中谍”的伊森、“007”的邦德、“谍影重重”的伯恩与“复联”里的钢铁侠来回“拉锯”，总留有那么间不容发的一线不会突破，这就是所谓的“尺寸”与“火候”。影迷在英雄电影里看的是默契、共识，而非真实与虚构之间的信息差。

　　《哪吒之魔童闹海》创造票房奇迹之后，给后续的国产动画片树立了一道标杆。《时间之子》撑着一根“时空穿越”的横杆完成了高难度的跨越，实属不易。细心的观众会发觉，《时间之子》的人物比例有一定的强化，尤其腿的比例略显夸张，显然是照顾到动画观众对角色的审美。从《长安三万里》李白的短腿到《哪吒之魔童闹海》敖丙“九头身”比例长腿，再到《时间之子》里杀手“十七”的赛博格式长腿，可以划一道圆滑的曲线——曲线这一端来自唐代陶俑的写实式比例，另一端则是年轻观众对于动画角色的视觉话语权。这条“长腿曲线”的弧度，直观反映了不同年龄群观众在电影市场的权重。

　　重建观影习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对于习惯刷短视频的观众来说，《碟中谍8》大段的对白让人忍不住想找“2倍速播放”的按键。能够观看XR电影的新生代影厅已经落地了，下一代影厅是不是可以设置倍速调节，方便同一个影厅的影迷观看不同速率的电影。速度感很可能成为新一代影迷的选片标准，甚至可能取代长镜头这样的炫技指标。当我们习惯了看到短视频、微短剧里的反转再反转又反转之后，汤姆·克鲁斯花8分钟从机翼爬进大反派的机舱有点儿两头不讨好——“80后”觉得他爬得太快，“10后”觉得他爬得太慢。

　　《碟中谍8》的主创反复暗示，这部电影很可能是“碟中谍”系列最终章了。从1996年第一部《碟中谍》开画到2025年第8部上映，一个经典IP到底有多长的生命力，“碟中谍”用30年给业界做了一次示范——实际上，“碟中谍”系列的缘起要追溯自1968年播映的同名电视剧。每当出自U2之手的经典配乐响起，剧情的张力和野性扑面而来，对影迷形成了英雄主义的唤起。

　　电影里的“变”与“不变”背后有着种种玄机：动画电影里短腿、长腿、超长腿交错出现，而“碟中谍”“流浪地球”里一直不变是男主角那张随时间老去的脸庞。相较于短视频的3分钟速览，电影以“慢周期”完成了对“快消费”的审美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