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刚蒙蒙亮,海天相接的地方露出了曙色,继而出现了红晕,渐渐地,一道粉红色的拱弧从海面露出来,它慢慢升高——半圆——刚好到满圆的时候,又躲进了一款酱紫色的彩云里,那样子极像新媳妇放下红盖头的娇羞神态,霞光从紫云的边缘射出来,天空绚烂多彩……其实,这壮丽的过程,我无法仔细描述,也不敢仔细描述:写海上日出的文字太多太多了,我笨拙的笔,再也写不出什么新意,若果真勉强为之,我怕亵渎了胶东日出的瑰丽景象。
太阳升高了,茫茫的海天深处,一只弯弯的黑色小船,正托着圆圆的晶亮的旭日的倒影。天空与海面的绚丽,与小船形成的逆光效果,美得让人难以呼吸。其实,海滨之趣,也不只在于观赏日出。
清新的海风,蓝色的海水,雪白的海浪,以及布满海生物的礁石,立刻使大家转移了兴趣。黄太太从那会做生意的商贩手中,买来红色的铁皮小桶、绿色的小抄网,与女儿在礁石滩的水凼里捕小鱼。小鱼很机灵,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却很难抓到它们,这更激发了我们的兴致,大家都买来小桶小网,在水坑里逮小鱼,或在罅隙里掏螃蟹,或在沙滩上觅海葵,或在礁石上拔海蛎子、采佛手贝……海滩的人愈来愈多了,俨然一派赶海、觅海的情景。
不知不觉中,海浪越来越大,浪花不断地冲刷着、摩挲着我们的脚背,翻滚进礁石滩的水凼里。原来,涨潮了。大家赶紧往回走,挽起裤子,提起裙子,涉着汹涌的海水,踩着翻滚的雪浪,或手牵手,或相互搀扶,一股浪头打过来,一阵浪花拍过来,嬉笑着,惊呼着,尖叫着。有惊无险的插曲,给人们带来无穷乐趣。
回头再看,赶海的滩涂全被海水淹没了。刚才日出处的那只小船,已卸却满船红霞,这时也靠岸了,它好像是被潮水送回来的。大家好奇地围过去。啊,好多大螃蟹呀!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螃蟹。
“船家,螃蟹怎么卖啊?”
“大的七十,小个六十。”
“好贵啊。”
“野生的。你们吃了就知道不贵。”
看到围拢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买了五只大的,这种纯野生的新鲜大螃蟹,难得碰到,超值,所以不一会儿,都抢光了。
二
回到住宿的渔家民居,在老板娘的指导下,我们自己动手加工这些大螃蟹。先用淡水冲洗干净,再把这些张牙舞爪的大家伙,用细绳捆绑起来,装进蒸锅,在上面浇一罐青岛啤酒,老板娘幽默地说,这叫“醉生梦死”,螃蟹在醉醺醺的状态下进入美梦,减少了痛苦,又去了海腥,然后用大火蒸煮,开锅后,再蒸十五六分钟就可以了。
老板娘用麻油、生抽、陈醋、姜汁、蒜泥和葱花,为我们调制了蘸碟。
每年秋天,大家都爱吃螃蟹。作为千湖之省的湖北人,我们大多是吃淡水湖里的大闸蟹;但作为旅行爱好者,我们也在不少的海滨城市吃过一些养殖海蟹。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话一点不假。这野生梭子蟹,背部红彤彤,腹部白亮亮,爽爽的鲜,粉粉的黄、糯糯的膏、嫩嫩的腿肉入口即化。不禁想起鲁迅先生吃蟹的精细和痛快,我也想从一个圆锥形的薄膜里,取出、翻转成一个罗汉模样的东西,一个有头脸,有身子,坐着的“蟹和尚”,但终究未能如愿;又想起曹公笔下贾宝玉的诗句:“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饕餮王孙应有酒,横行公子竟无肠!”由是感慨:现如今,咱老百姓也能享用公子王孙的美食啊!
在巨大的太阳伞下,面朝大海,吹着海风,听着海浪,慢慢地品尝这生猛海鲜,我们觉得不仅仅是在品味美食,而是在品味生活,在享受人生。
三
最刺激的是海上摩托。穿上救生衣,坐在帅哥驾驶员的身后,搂着腰。小伙子一声“搂紧”,摩托艇像箭一般射出,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下颠簸着,直向大海深处。像奔腾的烈马需要休息一样,摩托艇慢了下来,在海中回旋,随着一圈一圈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浪花飞溅,波涛汹涌,大海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我们就在惊险万分的漩涡边缘,我有些眩晕,恍惚就要被卷进漩涡里了……在我惊叫不已中,帅哥减慢了速度,悬起的心脏才算平复下来。返航时,驾驶员玩的是S形漂移,摩托艇忽左忽右地在海面飘飞,就像矫健的海燕,掠着波浪,轻松优雅地飞翔,优美的曲线自然而流畅。
漫步海边沙滩,挑拣着斑斓的鹅卵石:玛瑙样的,翡翠般的,绿松石似的,羊脂玉的更多。各式各样、花色繁多的贝壳也捡了不少。
四
夜幕降临,仲秋明月从海上喷薄而出,银色的月光洒在洁白的沙滩上,是朗朗的乾坤,又是朦胧的梦境。
包子大排档,就在这皎皎的月光之下,就在这银银的沙滩之上。海鲜包子有好几个品种,蛤蜊包子,蛏子包子,海白菜包子等,最有特色的是一种叫“潜水艇”的鱿鱼灌汤包子。这种包子样子长得像特大号的饺子,外形就有点像潜水艇,吃的时候,先咬开一个小口,吸完汤汁,谓之“先开窗,再喝汤”,接着吃上面的面皮,带花边的,吃完鲜嫩的肉馅,露出一只完整的鱿鱼仔,看,就是一艘小巧的潜水艇,咬上一口,一只“海鲜魔宝”在嘴里爆开,整个大海的鲜美尽在其中,很弹嫩,很松脆,很清爽,又有点劲道,有点耐嚼。一个包子,如此的鲜香美味,如此丰富的口感,奇了。
夜宿帐篷,抬头仰望,黛青的天幕好像一个巨大的穹顶帐篷,它离我们并不遥远。月明星稀,它们幸福满满地看着我们,调皮的眼睛,眨呀眨的——好多好多年没有看到这般情景了,我们仿佛回到了儿时,痴痴地数着天上的星星……
五
亘古胶州,因海闻名。从烟台,到威海,到青岛,到日照,胶东海岸线曲折漫长,岛屿众多,海面辽阔,蓝天碧海,水空相连,清新的空气,给人以心旷神怡、浩渺无际的美感。美丽的海湾,风情万种,漂亮的沙滩,浪漫迷人,奇崛的礁石,多姿多态;更有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高大洁白的风车,悠悠地转动着,无声哼唱着岁月静好的歌谣,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清洁的生态电能。
当地政府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地发展海洋牧场、滨海公园、海滨浴场、休憩公园、健身绿道、露营基地等设施,广泛开发户外帐篷野营、海洋研学、生物采集、岛礁垂钓、海湾捕捞、滩涂赶海、冲浪、潜水、海岛越野、攀岩探险、荒岛求生、射箭比赛、篝火晚会、夜观星空等各种旅游娱乐休闲项目,努力把胶东海滨打造成为宜居宜游的生态旅游休闲胜地。原来的小渔村都改成了各具特色的渔家乐,世世代代靠海吃海、捕鱼为生的渔民,现在都以海滨养殖、滨海旅游、海岛观光、渔家民宿、海鲜餐饮等产业致富奔小康,过上了新时代的美好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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