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科
泗水之畔有一座山,叫尼山。尼山脚下有一条河,叫泗水。
尼山不高,只有340多米,也只能称为“丘”。当然,“山不在高”,因为孔子诞生于此,所以,虽然它高不过三山五岳,却有着举世瞩目的海拔,有着中华文化的峰值,甚至有着世界文明的制高点。“仲尼”“孔丘”,让它光耀千秋。
尼山脚下的泗水,静静地流淌,两千多年的水光,照耀了多少变迁,虽然波澜不兴,却汹涌万世!古希腊的哲人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正如钱钟书所言:“东海西海,心理攸同。”那个时间轴上的哲人,为世界送来精神的光。
假期带若谷若朴拜谒尼山、泗水,穿越2500多年的岁月时光,我们爷孙一同感受圣洁的高贵,宁静的温暖。感受山不在高的高远,水不在深的深邃。山高,高在圣人的精神海拔,水深,深在圣人的思想渊源。
尼山周围的村落,已经难见古迹,但是,我们绕了一圈,分明能够感受到古风悠悠,那是时光里的氤氲,是岁月里的气场。反正你到了这里,就能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围绕着你感染着你。杏坛之下,那朗朗的读书声,在风中飘荡;周游途中,那师生的共勉互励,在大地上回音缥缈。读书声中,有《诗》《书》《礼》《乐》《易》《春秋》,师生共勉里,有仁、义、礼、智、信。一部《论语》,大道至简,“半部论语治天下”者,虽有夸张,却也是顶礼膜拜。那是孔子与弟子的微言大义,中华民族一读两千多年,越读越爱读,越读越深思,那是因为,《论语》里有做人的原则,有做事的准则,有为人处事的规则。
泗水之畔,有孔子的“川上曰”,也有孔子的垂钓处。即使是后人的附会,我也认可。《论语》里有“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的描述,那是孔子在钓鱼时教诲弟子的话,他不主张把大鱼小鱼一网打尽,不主张射杀夜宿归来之鸟。是环保意识,更是心怀仁德。历史的河边,有多少垂钓者是“沽名钓誉”呢?姜太公钓鱼总有几分“钓”的意味,严子陵钓鱼,还是留下了“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的美誉。只有屈原自沉江底,以“世人皆浊我独清”的气概,“钓”世间一切污泥浊水于万顷碧波。屈原与孔子,好比近代的鲁迅与弘一。一个“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一个“悲欣交集”。都是真性情,都是真人格。而孔子一方面有“内圣外王”的至高境界,一方面又主张宽仁、德政致使权者责怪,百姓奚落。理想与现实,他是先行者,也就注定了他是孤独者,真是苦累了一生。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是上天为孔子选择了这片神山圣水,还是孔子为天下而选择了这片神山圣水?
晚上在“尼山书院”吃饭,若朴问:“这鱼,是泗水的鱼吗?”答曰:“是的。”若谷问:“孔子当年吃过的吗?”我无言以对。



前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