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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琴岛
◆王开生~~~
◆孙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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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德义~~~
◆王开生
酒话

  老百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酒不在其列,说明其并非生活必需品。关门呢?同样也有七件事,琴棋书画诗酒花,如此看来,酒是适合关起门来喝的。

  青岛是我国重要的啤酒发祥地之一,始于1903年,青岛人大都爱喝啤酒。我从记事起,就拎着暖瓶、燎壶四处为父亲打散啤,他至今八十七岁的高龄,每天仍能轻松饮下两听青岛啤酒,视作液体面包,脸不红,心照跳。他是青啤的铁粉。

  我不擅饮啤酒,年轻时喝酒是以青岛白葡萄酒入门的。开在北岭东坡的青岛葡萄酒厂也是老字号,1963年,青岛白葡萄酒在全国第二届评酒会上被评为全国十八大名酒之一,曾荣获中国第一枚白葡萄酒金奖。我上世纪80年代中期参加工作那会儿,岛上涉外大酒店的柜台上,青岛葡萄酒厂出品的白葡萄酒是抢手货,每瓶葡萄酒外包装仅有一层薄白纸。每至旅游旺季,北欧的“宝珠”号等邮轮停靠青岛码头,四五百名外宾上岸游览观光后,即来到宾馆大厅的柜台前,排队购买青岛白葡萄酒作手信,场面火爆,蔚成一景。

  白葡萄酒是甜酒,味道颇合我意,年轻时能痛饮一瓶而不知醉意。因为干酒店的缘故,饮酒相对较杂,多数情况下身不由己,故什么酒也能湊合喝上两口。高到71度的小瑯高,低到一两度的青岛女士香槟、苏州桂花冬酿酒,都喝过。

  喜欢喝酒,总有醉的时候,所谓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其实,喝白酒、高度酒、烈性酒心理上有所防范,往往不刻意醉酒,尤其是喝断片那种醉法。防不胜防的大都是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大意而失荆州。

  喝了几十年的酒,最怕的有两种酒,一种是绍兴黄酒;另外一种,是贵州米酒,少不更事,皆吃过大亏。

  20年前去杭州,当地友人设晚宴接风,不拿白酒红酒啤酒,开席就整绍兴花雕,美其名曰当地特产。主人好客,热菜还未上桌,彼此已干了三四杯,自我感觉良好。花雕酒精度十五六度,并不高,又微甜,喝着喝着便放松了警惕。杭州人喝花雕有一种特别的饮法,将黄酒加热后再打上一个生鸡蛋,鸡蛋半生不熟时,连酒带蛋糕一饮而尽,言之大补。一顿饭下来,仗着年轻,独自干掉两瓶花雕,席末已微醺。散场后,趁着夜色迈出餐厅,微风吹来,脚下忽地一软,感觉像是踩在了棉花套子上,云里雾里有点孙大圣腾云驾雾之状,始知大事不妙。待回到房间即吐得稀里哗啦,早上醒来发现,昨晚竟然合衣睡在了沙发上。这种酒,便是江湖中传说的“见风倒”。

  贵州的米酒,最怕遇到苗寨“高山流水”式的饮法,苗族姑娘们一边高歌,一边往来客嘴里灌酒,歌不停酒不停,无论米酒或清或浊,度数或高或低,酒后状况同上,防不胜防。

  不出门不知道,全国人民喝酒数咱山东套路最多。什么主陪三杯副陪两杯三陪打一圈,如今又发展到主陪六杯副陪金陪银陪轮番上阵的局面,难怪外地朋友提起山东之行就摇头叹息。

  民间有句谚语: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钱。喝酒需要三五好友,把酒言欢。我喝过的最适口的白酒,是在贵州镇远古镇的贵州青酒厂。那天,当地朋友载着我,来到偏远幽深的山区酒厂。时值初冬,酒厂负责人带我们参观了酿造车间,又去超大的类似山洞般的藏酒库房品酒。晚餐时,酒厂老板拿来一塑料桶散装白酒招待我们,说是他的自用酒,酒精度在四十五度上下,酒体微黄,挂杯,入口软、绵、甜,实在是太好喝。吃着火锅,一斤白酒下肚,未有丝毫醉意。往后,这种感觉再也未遇到过。美好的事物总是如此可遇而不可求。

  旧时讲,喝酒吃肴的,称肴客;干喝酒没啥下酒菜的,称酒客。肴客满目皆是,酒客不易遇见。十五六年前的一个清晨,我在苏州东山古镇的“洞庭饭店”里,见识过一位。

  那时的洞庭饭店依然保持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饭店的风格,进门是一溜的老式水牌,顾客点餐要先买筹码,然后坐在店堂的八仙桌上等候。老店的炒太湖虾仁、响油蟮糊、红烧划水等经典菜,价格公道,量大实惠;尤以各式苏式汤面,闻名遐迩。在等汤面的当口儿,我瞧见对面桌上一位五六十岁的男子,手捧一碗光面,旁边放一瓶高度白酒,吃一口面,喝一口白酒。光面即是阳春面,什么浇头也没有,即使这样,那男子依然吃喝得津津有味,跷起二郎腿的那只脚,还在有节奏地打着拍子,怡然自得。这位喝早酒的男子,是真酒客。

  由此,我忆起了苏州美食家陆文夫的一桩逸事。某次,他去外地朋友家错过了饭点,朋友家里啥菜没有,只好给他下了一碗面。知道陆文夫嗜酒,朋友就拿了瓶白酒放在他跟前。后来,陆文夫将一些白酒倒进了面碗里,连面带酒呼呼吃下,令朋友大开眼界。无疑,陆文夫也是好酒客!

  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位士大夫的作家汪曾祺,兼有肴客和酒客的共同点。作家王干曾对我说,他可能是去汪老家蹭饭最多的一位了。汪老好酒,也喜欢动手烹调,他做的菜,量不大,刚刚够吃,或不够吃。汪老往往吃几口菜就搁下筷子,但是酒盅始终不离口。他眯着眼睛,笑嘻嘻地喜欢看着别人吃他烧的菜。在他眼里,好像吃饭的人也成了一道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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