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既往的票房数据来看，国庆档之后、春节档之前，处于夹缝中的这段时间，大多处于萧瑟的低谷期，但今年情况有些不一样——以《河边的错误》为代表的文艺片成为近来一段时间的大热影片，票房轻松过亿，排片率也位居首位，这对于一部观影过程中有些晦涩的影片来说，取得这样的票房成绩，颇有些令人意外了。余华的原著、鬼才导演魏书钧的风格之作，以及朱一龙的倾情演绎，助推了影片的票房热度，但能否带动文艺片的异军突起，成为票房数据的真正王者，答案或许没有那么乐观。

　　从先锋文学到大银幕 

　　《河边的错误》改编有多难？

　　电影《河边的错误》改编自余华同名小说，影片讲述了一桩吊诡凶案牵扯出多名嫌疑人，刑警队长马哲被无法言喻的真相不断拨弄，逐渐陷入荒诞、不安和臆想的故事。小说原著是余华在上世纪80年代创作的先锋小说，它戏仿和拆解了传统侦探悬疑小说，尽管描写了连环凶杀案，但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电影丰富了人物设定和行为动机，加深了一些悬疑的情节设定，但“疯子”有没有杀人，马哲最后有没有发疯，一切正如海报上所写——“没有答案”。

　　先锋的创作手法，注定让这一文学作品的改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余华在接受采访时就曾直言不讳地表示，这次编剧康春雷和魏书钧将原著小说“改出来”，“我还是有点惊讶的。”据余华透露，这部小说的影视改编版权最初被陆小雅买走，也就是曾执导《红衣少女》的导演，后来张艺谋也曾有意将其搬上银幕，“我们讨论了一阵子也就做罢了。”后来又有两家公司买断版权想要影视化，都没有成功。知难而上的导演魏书钧与编剧康春雷在影视化过程中也感受到了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创作体验，康春雷坦言，通过改编这部小说，第一次意识到了在改编过程中还有创作的层面，“不是余华老师本人对这部小说的改编有限制，而是阅读过这部小说的人，他心里有一个自己的马哲，是一个完全属于个体的故事，开拍前几天的时间我们还在改。”导演魏书钧则认为这部小说“很有冲击力”，本身就是一个反类型的作品，看似有悬疑、有犯罪，但余华老师在创作过程中并没有过分渲染这些事情，“希望经由我们的影视化，能够把小说中更内在、更深层次的感受表达出来。”

　　“看不懂”无碍高票房

　　朱一龙的演出功不可没

　　《河边的错误》并非大众口味的电影，不仅情节晦涩，还使用了16毫米胶片拍摄，给人在大银幕上看未经修复老电影的感觉，“看不懂”成为围绕该片最大的讨论。即便如此，《河边的错误》还是在一众质疑中实现了票房过亿，这对于一部文艺片来说，多少显得有些与众不同——“过亿”似乎是高冷的文艺片难以企及的高度，同样是由魏书钧导演的文艺片《永安镇故事集》不久之前刚刚上映，总票房不足300万。

　　《河边的错误》这一票房成绩的取得，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演员朱一龙的魅力。此前朱一龙曾在采访中透露，为了演好马哲，他先是增肥30斤，之后又减重20斤，甚至为了贴近角色气质，每天计算自己胡茬的长度。影片中，身穿皮夹克、胡子拉碴的马哲一直佝偻着背走路，不停地抽烟，既符合人们印象中上世纪90年代的县城警察形象，也接近平时生活中的人物状态。此外，为营造上世纪90年代的氛围，影片一开始就定了16毫米胶片拍摄，这就要求演员表演必须和镜头表达高度契合，朱一龙作为主演是一早就定下来的。拍摄时，朱一龙需要从自己的理解和感受来判断表演是否合适。影片采取顺序拍摄，到后来，他的表演甚至可以仅仅通过眼神就能帮助饰演疯子的编剧康春雷进入角色。

　　朱一龙的扎实演技是影片出彩的关键因素，有影评人认为，《河边的错误》的成功与否，所有的“宝”都“押”在朱一龙身上。电影中几乎90%的镜头里都有朱一龙饰演的马哲，无论是空镜头，还是故事里各个“嫌疑人”的登场，都是通过马哲的对话、反应等带出关系，该影评人认为：“朱一龙的表演特别有松弛感，经得起琢磨，观众随着他的视角一点点进入故事。整部影片节奏稳、表达克制、细节丰富，这是它成功的地方。”

　　从流量变现为票房

　　“忠于小众”很关键

　　朱一龙除了在影片《河边的错误》中展现出的精湛演技外，还有不可忽视的人气指数。在目前的观影群体中，朱一龙粉丝占有很大的比重。但在观影过程中，他们并没有出位之举，不会因为朱一龙的出场而窃窃私语，或是惊声尖叫，完全代入进情境之中，跟随着镜头的呈现，努力寻找真相。通常是观影结束了，很多人还沉浸其中，甚至还有影迷会有“就这样结束了么”这样的疑问。对此业内人士表示，《河边的错误》解读空间很大，能够引起大家的讨论欲，这也是当下国产电影中比较稀缺的，“很多观众看侦探悬疑电影时，会习惯性想要明确的答案，《河边的错误》一反常态，带来全然不同的观影感受，它可以让观众意识到，电影不都是直白的、有明确答案的，这会对类似电影上映起到促进作用。”

　　人气演员参演文艺片，是近些年来的常规操作。对演员来说，这是一个与优秀的新人导演合作的机会，不仅实现自身的转型，在演技上可以被更多人看到和认可；而年轻导演也可以通过一线演员的影响力，为影片带来热度和票房。但这并不是一个屡试不爽的招数，在《河边的错误》之前，大部分文艺片依旧很难触碰到亿级这个门槛，即便是知名度比较高的影视明星，其流量也难以真正转化为文艺片票房。今年上映的文艺片里，《燃冬》收获2607万元票房、5.7的评分，《不虚此行》收获2735万元票房、7.2的评分，前者有刘昊然、周冬雨、屈楚萧加盟，后者则有胡歌、吴磊。

　　此外，《河边的错误》的成功，还有颇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前期宣传过程中“忠于小众”。文艺片，说到底，还是一个小众喜好的类型片，相较于当下流行的病毒性营销，即在短视频平台上投放血腥、刺激的镜头制造噱头，《河边的错误》反而走起了高冷范儿，走入电影节、大学校园，将主创之间的聊天剪辑出来做短视频宣发。影评人认为，这种宣发比较契合片子整体气质，让人觉得它作为文艺片有一种“文人傲骨”，“余华和朱一龙在平遥国际电影展上有一个长达90分钟的对谈，在网络上刷了很多好感。朱一龙有很强大的粉丝基础，余华又是新晋的网络红人，影片以原著作者满意改编作为卖点，带来双重圈粉，这是相当专业的营销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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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季不淡，

　　这些好片别错过

　　近来一段时间虽是观影淡季，但影院里的好片不少，除了以“黑马”姿态跑出的文艺片《河边的错误》外，还有不少好片值得细品。即将到来的这个周末，也就是10月27日，诸多优质影片同期上映，丰富大家的观影片单。

　　《白塔之光》由张律编剧并执导，辛柏青、黄尧、田壮壮等主演，讲述了中年男人谷文通（辛柏青饰）与年轻摄影师欧阳文慧（黄尧饰）之间暧昧的关系，由此揭开他们与父亲、情人和自我的复杂矛盾的故事。该片曾于今年1月入围第7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获得今年北京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等五项大奖，在前不久揭晓的第36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提名中，也荣获最佳女主角和最佳摄影两项提名，是一部备受专业人士好评的作品。导演张律此前执导的《漫长的告白》曾荣获第35届金鸡奖最佳中小成本故事片奖，他的导演风格细腻，擅于细致入微地描写人物复杂而暧昧的情感。

　　《二手杰作》则是一部黑色喜剧片，由宁浩、于和伟监制，坏猴子影业新锐导演王子昭执导，该片讲述了于和伟饰演的高中语文老师马寅波在50岁生日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圆了自己的作家梦的故事。郭麒麟在片中饰演马寅波的儿子马墨。于和伟在《觉醒年代》《坚如磐石》等影视作品里的表演赢得众多观众称赞，但领衔主演喜剧片，却是头一遭，能否逗乐观众，我们拭目以待。

　　同期上映的《一个和四个》由侯克明担任总监制，万玛才旦监制，久美成列执导，讲述了上世纪90年代末的某一天，暴风雪即将降临青藏高原某原始林场，护林员被卷进了一起警察追击盗猎分子的案件中的故事。导演久美成列是万玛才旦的儿子，但他的这部作品与其父亲的导演风格不同，融合了西部、警匪、悬疑等多重类型元素，展现出以往藏族文艺片中少见的准工业的制作水准，曾在2022年荣获第16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剧情长片。

　　观海新闻/青岛早报记者 周洁

　　片方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