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兆义
退休后,往事加速遗忘,但小学经历愈加清晰,且回味无穷。
现在的小学是六年制。我的小学是五年制,但却上了六年,这便是当初的“奇事”。我是1969年秋季入学的,班级里最大的八岁,最小的六岁。因1961年的孩子少,没法单独招生,而1963年孩子多,便出现三个年龄段同入学的现象。更罕见的是,一年级上了三个学期,四年级又上了三个学期。这不只是一个学校或青岛,而是整个山东都这样。一年级第三学期,没有教材,主要学《毛主席语录》。四年级,山东将春季入学调为秋季入学,又延长一学期。
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天去小组集合点,统一排队前往学校。同组同学都住附近,只要到齐便可出发。由于没手表,若人不齐,就很麻烦。等得久了会迟到,组长要受批评。组长一到,便整队出发。所以,其他人不敢晚到。若组长没来,副组长左右为难:组长是否请假不知道,若代行整队,组长来了,便会被批评;若带队迟到,副组长也要承担责任。刚上小学,我便担任副组长,倒霉的事偏降在我头上。上学不久,小组在集合点等待出发,但组长迟迟不来。同学担心迟到,让我整队出发。我带队到校后,上课铃没响,组长鬼使神差般地出现了。她当面质问我“谁让你带队的”,我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又过了几天,当我来到集合点,发现同学已出发,便急急忙忙往学校赶。到了学校门口,虽然提前十分钟的预备铃未响,却不准进校门。当时纪律规定,不统一排队,不准单独进校。那天,恰巧我班班长值班,她看我落单,不容解释,不准进校。等上课铃声响起,才允许进校。当我来到班级,班长骄傲地走进教室,我却被拦下。当老师问我为什么迟到,我的委屈化为眼泪,道出原委,引得全班大笑。老师没有批评,只是说,“男子汉!别哭了。”
那时只上半天课,另外半天,划分若干学习小组,集中到一个同学家做作业。开始,大家乖乖呆在一起学习。时间长了,一些“奇事”便发生了。那时,课少作业也少。会的同学很快做完,不会的同学也会迅速抄完,其他时间便随心所欲。开始在同学家玩;然后在同学家的院里玩;最后便冲出大院,走向“世界”。去的最多的地方是海泊河公园。这里有动物、溜冰场,是最有诱惑力的地方。时间久了,公园吸引力下降,探险精神膨胀。夏天,曾到青岛电厂的蓄水池,脱光衣服在水池中玩。有一年,还跑到第一海水浴场。当时,我们不会游泳,虽然内心害怕,但看到一个个同学跳入水中,也鼓足勇气,大胆扑进水中。当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让成人后的自己也感到后怕。熊孩子的盲目勇敢,造成的悲剧会给家庭带来永久伤害。
当年开门办学,课堂教学安排不多,外出活动十分丰富。学校经常组织学生观看电影,参加学工、学农、学军活动,期间发生过许多“奇事”。一次,观看朝鲜影片《卖花姑娘》,片中主人公悲惨的命运使我们都掉了眼泪,继而小声哭泣,逐渐化为嚎啕大哭,整个影院的哭声压过了画面音。体育老师站出来,大喝一声:“不要哭了!”哭声终于消失,电影声音得以恢复。相对于观看电影,参加学工、学农、学军等活动对孩子更有吸引力。学农是拾麦穗,受苦受累;学军是野营拉练,有点吸引力;学工是去青岛长途汽车站服务旅客,超受欢迎。当时,长途汽车站每天早晨都有文艺演出,演员是车站职工,观众是等车旅客。我们在看台的第一排,旅客须站在我们后面观看,这起到了维护秩序的作用。节目比较简单,有独唱、小合唱、诗朗诵和山东快书。歌唱得好的同学有时也能一展歌喉,并得到加倍的掌声。演出结束后,旅客上了车,我们两人一组到每个车上送水,还经常应旅客的要求,在车上为他们唱歌。不管歌唱得好不好,我们都像歌唱家一样自豪。
没有应试教育的小学,简单而快乐。五十年后的今天,拥有丰富物质条件的孩子,有了更多增长知识的机会,生活变得复杂,但不能忘记,要给孩子更多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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