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玲

　　今年中秋国庆双节期间，张艺谋导演的新片《坚如磐石》上映了。这部四年前完成的片子，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自中秋前夜上映开始便一骑绝尘，独领风骚。长假尚未结束，票房直指10个亿。由于之前的删减，影片的完整性有所损伤，但瑕不掩瑜，老谋子做好电影的心，一直就坚如磐石。影片对现实题材的把控，一众老戏骨的出演，人物性格的复杂多面，都已经足够震撼。

　　《坚如磐石》的题材是反腐反黑，从拍摄到上映，的确是山重水复。张导向来迎难而上，主演张国立也被其打动，他说：“你敢拍，我就敢演。”影片中张国立饰演的副市长郑刚位高权重，不仅是黑恶势力的保护伞，更是黑恶势力本身。他的官场进阶之路，也伴随着黑与恶的层层累积；大财阀黎志田（于和伟饰）建立的商业帝国，每一笔财富的积累都见不得光。官商勾结，黑幕重重。雷佳音饰演的年轻警察苏见明遇上这样一群老奸巨猾，双方的角力还真让观众捏了一把汗。看似文弱的苏见明，实则心细如发，有勇有谋。明知黎志田摆下的是“鸿门宴”，他依旧单刀赴会；案件的关键人证屡遭黑手，他依旧百折不挠；前女友并且也是战友的李惠琳（周冬雨饰）被砍牺牲，他强忍悲愤，最终解锁手机，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人证遭灭口时突然撞来的汽车，郑刚恼羞成怒时打在夫人何秀丽（陈冲饰）脸上的一记耳光，李惠琳倒地时的汩汩鲜血，都让观众颇受震动，一次又一次屏住呼吸。如此激烈的黑白对决，最后的胜利来之不易，给人的震撼重若千斤。

　　除此之外，《坚如磐石》的选角也相当带感。120分钟的影片里大咖云集，老中青戏骨济济一堂，个个出彩。因为删减的原因，故事情节有时不够衔接，让观众莫名其妙。遇到太过模糊的桥段，原本鸦雀无声的影院有人会窃窃私语。但就是这样，一众老戏骨硬是用自己的超强演技，撑起了这部影片。单就演技来说，《坚如磐石》没有遗憾，只有震撼。于和伟饰演的黎志田，笑里藏刀，性格多面。商场上，他够硬够狠，说一不二，凡是挡了他道的人，一律下死手；而面对女儿，他又至亲至柔，眼角的皱纹都透露着慈父的温情。承接如此复杂的人物，于和伟毫不露怯，拿捏精准，收放自如。当他面对女儿露出微笑，会让你瞬间忘了黎志田是黑心商人；而当他举起扳手挥向女婿，那股毫不留情的狠劲，隔着银幕都让人不寒而栗。陈冲饰演的副市长夫人何秀丽，华贵高冷阴鸷的面孔，看似平静波澜不惊，实则隐藏万千心事。在整部影片中，陈冲甚至连眉毛都很少动一下，却演绎出了一个高官太太的绵里藏针。陈道明、许亚军的表演举重若轻，几句简单的台词，却有雷霆万钧之力，宛若“于无声处听惊雷”。还有雷佳音、周冬雨、李乃文、孙艺洲，他们属于年轻一代，但在如此高能的对决中，完全接得住戏。影片名为《坚如磐石》，其中大小角色、一众戏骨的表演亦是不虚不浮，颇具功力，掷地有声，同样“坚如磐石”，让观众大呼过瘾。

　　除却题材的现实，除却演技的给力，《坚如磐石》对于人性的深层挖掘，对丑与恶的大胆揭露，亦非常到位，酣畅淋漓。这也正是该片社会话题度如此之高的原因和最终获得超高票房的保证。“官外还有官，钱外还有钱”，贪婪和欲望就像黑洞，将人拉入罪恶的深渊。副市长郑刚，台上义正词严，道貌岸然，当旧案重翻，山雨欲来，他的伪善嘴脸逐渐狰狞；大财阀黎志田，为了自己商业帝国的利益，用尽各种毒辣手段，但只要和女儿通话，他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温柔。于是，当大幕落下，黎志田所受的最大惩罚不是死刑的宣判，而是亲人的背离。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电影最后的彩蛋中，黎志田穿着囚衣，苍颜白发，颓然张望着门口，他期待着女儿和外孙的出现。但一切都是幻梦，所有期待化为泡影。此一幕中，于和伟将黎志田的绝望演绎得淋漓尽致，有那么一瞬间，你甚至被他的慈父情怀和绝望打动；但此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正义到来的时候，大大小小的腐败分子、黑恶势力成员必须为自己的罪恶买单。而最终将其战胜的光明与美善，才是真的坚如磐石。

　　现实的题材，超强的演技，人性的深层挖掘，让《坚如磐石》无论总体的观感，还是细节的幽微，都呈现出了足够的震撼力。证人被撞，何秀丽被打，李惠琳倒地，每一个关键节点都有如石破天惊，让影院里的观众为之颤抖。这其中的力度，正如片中黑与白的对峙，正与邪的较量，足以撼动人心。因此，尽管之前的删减削弱了影片的连贯性，但还是让人觉得，这部由名导、名角倾力打造的《坚如磐石》，虽有缺憾但足够震撼。 

　　作者简介：李风玲，教师，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