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时在家整理杂物,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大塑料袋,拎在手里沉甸甸的,里面装的是我结婚成家以后积存的五花八门的家用物件说明书。
一开始,我很想把它们一扔了之,因为家中杂物实在太多,不大的居住空间早已被家具家电等等挤占得所剩无几,平日里无论怎么收拾打理,都如“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般凌乱不堪。经常是再三掂量犹豫不决,弃之不舍,留之添堵,最终不了了之。
翻阅那一大摞说明书,我再次犹疑了,眼神迷离,心情异样。这些已经变色的小册子,是我们家三十年来购买的各种电子或机械产品的说明书,还有一些保修卡。
这些说明书所“说明”的物件,有些现在还在使用,比如空调、洗衣机,还有那台“骆驼”牌电风扇依旧老当益壮,夏天还在为我们孜孜不倦地送来清凉。而其中的不少东西早就“退休”或损坏了,可是,在不同年代与这些物件一起走进我家的说明书,却还被装在袋子里,只是漫漫时光改变了它们的颜色,原先洁白挺括的纸张已然泛黄酥脆。
最早的说明书,“说明”的是那台骆驼牌电风扇。它是我结婚第一年与妻子省吃俭用买回的第一个“大件”,所以印象尤其深刻。那个年代生产力低下,物质匮乏商品稀缺,因为是“卖方市场”,商店营业员一般态度傲慢,顾客多问一句都不耐烦。
有天我去了一家商店,看见柜台里只有一台电风扇,而且正在为营业员扇着风,就堆着笑脸对营业员说:“同志,我想买台电风扇。 ”模样俊俏的女营业员没好气地说:“没有! ”我小声说:“您旁边不是有一台吗? ”她更不高兴了,提高了音量:“那是样品! ”我说:“样品我也要。 ”就这样,我把那台电风扇买了下来。
这只塑料袋里,手机说明书最多,因为手机升级换代快,过不了几年就得换一部。这些说明书虽印制精美,可是作用不大——手机操作大同小异,人人都会用,没必要花时间钻研说明书。第二多的是摩托车说明书,我先后买过三辆摩托车,虽然说明书上有详细的操作方法和安全注意事项,但是我并没有仔细研究,这三本摩托车说明书从没看过,一直原样放在袋子里。
最新并且放在所有说明书最上面的是汽车说明书,属于重量级,厚如一本大部头文学名著。我年近半百才买车,对这本“名著”我下了深功夫,钻研了好几个月,还在上面用红笔做了记号,划了重点。
这些说明书,如同一张张门票,带领我迈进新生活的门槛;更像一张张荣誉证书,记录了我半辈子的奋斗历程。时过境迁,它们已经无声无息地隐藏在柜子里,如今再次看到它们,仿佛遇到了久未谋面的朋友,我心里涌动着浓浓的亲切感,还有对岁月流逝的感慨,对年华老去的叹息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