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奎哥从济南回来,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十几年没见的朋友了,我准备在饭店里好好款待他,可他死活不让,非要在家里吃,说是想尝尝家乡的家常饭菜。
还好,这个季节,搞点地里的新鲜土产不难。我很快就弄来了地瓜、花生、芋头、板栗、野山菜等,可再能找点什么新鲜东西呢?老婆说,冰箱里还有自己采的野山菇。
对呀,这可是好东西。咱胶东山里的野山菇,大部分可食,山里人都会采。虽然这些野山菇,大部分并不能准确地叫上它们的名字,但大家都已经从它们的颜色、形状上,叫出很多形象可爱的名字,那一身红色的叫大红袍,通体娇黄的叫鸡蛋黄,那包公脸的叫黑炭……。别看它奇形怪状,颜色各异,但却是餐桌上的珍品。炖鸡肉、炒肉丝、熬汤、烹炸,尽可大快朵颐。
所以每到雨季,气温高,湿度好,山上的灌木丛下,便会冒出各种各样的山菇。一个双休日,我和老婆上了趟山,采回些山菇,没舍得全吃,留下一些放在冰箱里储存着。这会奎子哥回来,可派上用场了。
各色饭菜上桌了,奎子哥不知是给我们面子还是觉得真的好吃,边吃边说:“好吃、真香!”当我得意地端上老婆做的山菇炒肉丝时,却发现,奎子哥的眉头皱了一下。当我又劝他吃山菇的时候,奎子哥叹了口气,说:“我不吃这东西。”
“小时候我是吃的,你知道,我们还一块到咱们山里采过。我是吃怕了这东西。那年我十二岁,家里粮食不够吃。到了采山菇的季节,父母哥姐采了很多山菇,晚上熬了一大锅。我吃了满满的三大碗,吃到想吐。从那时候起,我宁肯挨饿,也不想吃了。”我看到奎子哥的眼睛湿润了,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我似乎明白了,当我们给孩子忆苦思甜的时候,孩子们会对曾经的“绿色食品”深表羡慕。时光向前,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当下”。我们与他们“忆往昔”,正是彼此共情,让将来的一切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