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燕

槐花飘香

青岛日报 2022年05月30日

记忆中的故乡,槐树默默生长在村中任何一个有土壤有阳光的地方,荣辱不惊、安然如故地随着季节的脚步开放。

 一场及时的春雨,高大的槐树枝头出现一串串小小的密匝匝的花蕾,像极了串起的米粒,透着还未散尽的淡绿,从椭圆的叶片中探出来,裹着不谙世事的青涩,俏皮地眨着眼睛。隔天再看,娇小的花瓣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已弯曲成豆芽状,一个花序对生排列着十几朵,仿佛刚蹒跚学步的懵懂的孩子,手牵着手,好奇而羞涩地张望着外面的世界。伴随着阳光,繁茂润泽的槐花,层层叠叠、密密匝匝,一串串垂挂在翠绿间,明快靓丽,如春雪堆砌,弥漫着沁人肺腑的清香,整个村庄似乎都被馥郁的芬芳浸透。

 槐花开了,一簇簇掩映在翠绿之中,若隐若现,一尘不染。密密匝匝的槐树枝,向天空延伸着,好像要把天际划破。弥漫在山间、地头、房前屋后、沟沟壑壑的馨香,无须翕动鼻翼,便直沁心脾,心里自然而然涌出一股甜甜的暖意。就连蜜蜂们都煽动着轻盈的翅膀,围绕飞舞,迷恋它的馥郁,贪涎它的甘甜。

 此时,孩子们仿佛听到指令一般,兴奋不已,开始紧张地准备勾槐花的工具,一根长杆的勾镰、一条袋子或者一个提篮。然后开始呼朋唤友,对槐树发起“进攻”。在那个年代,槐花的盛开,对缺嘴的孩子们是一种巨大的诱惑,每个孩子都愿意主动参与进来,忙得不亦乐乎。

 胆子大的男孩挽起袖子,自信地搓搓手,猴子般敏捷地爬上树干,片刻之间就开心地坐在了槐花丛间。他并不急于采摘,先小心翼翼地伸手扳过来一枝槐花,麻利地用手捋下一把,迫不及待地塞入口中。品着从花蕊中细细渗出来的香甜,简单直接,清凉甘洌,温润爽洁,水灵灵沁入心扉。

 大快朵颐一番后,接下来一场热热闹闹的勾槐花大战就开始在小山村上演了。大一些的孩子在树上采摘,也有的孩子用绑在长杆子上的镰刀勾下一些树枝,小一些的孩子则拿着篮子仰着头在下面等着。看着一枝枝槐花“从天而降”,欢快地围在树枝旁的孩子们手忙脚乱地捡拾着,再摘下一朵朵鲜嫩的花儿。每当这时,大人们都会在树下不停地招呼“千万小心不要掉下来,不要把树枝损伤”。伴随着一声“知道了”,此起彼伏的笑声洒满村子的上空。大朵的槐花纷纷掉落,似一场美丽的槐花雨,记载着岁月的欢愉,温润着我们的童年。

 采摘完槐花,我们细心地捡起里面夹杂的槐树叶,在压井边清洗。轻轻搅动,浸泡在水中的槐花更加晶莹,连双手都沾满了槐花的清香。

 洗净晾干水分后,再撒上适量的面粉,每一朵花儿都裹均匀,再加点食盐,放在蒸布上蒸大约十五分钟左右,香喷喷的蒸槐花就可以出锅了。也有的回家烧一大锅沸水,把槐花放入水中焯一下,用笊篱捞出,捏成团,控净水,再切一点韭菜,加入调料搅成馅,包成包子。出锅后品尝,鲜美的口感丝缕缕、绵延不绝地游走于舌尖、齿间、口颚、咽喉……

 槐花搅入面糊煎饼,也别具风味。槐花的花期不长,要是碰上阴雨天气,没几天工夫就开始凋谢了。所以一旦槐花开了,大家都会多采摘一些。吃不了的槐花,开水焯后晒干贮存起来,赶上节庆时,再拿出来用温水浸泡开,包饺子、炒鸡蛋,香透了童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