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潜水艇》 陈春成 著 上海三联书店

　　□青岛日报/观海新闻记者 马晓婷

 “就像世间不再有湖面，我这一小片积水就收容了月亮。”

 “灯一关，人就自然地犯困，满山虫声有古老的音节。”

 “有时从书页中滑落一片干枯的芍药花瓣。也不知是谁夹在那里的，也不知来自哪个春天。”

 鸟栖树，鱼潜渊，一切稳妥又安宁，夜晚才真正降临。在白日里无处安放的人们，都在等待这个新世界的苏醒。翻开陈春成首部短篇小说集《夜晚的潜水艇》，九个故事以超凡的想象力探知旧山河与未知宇宙，天马行空般的温柔想象，每一个游走的词语，都如同投射入记忆的光亮。一场神秘而治愈的漂流之旅，就此开启。

 语言的魔力

 拥有想象力的人，才是真正的文字诗人，自然也情愿交给他万物的指挥棒。《夜晚的潜水艇》如同它的封面一片干净澄澈的蓝，让人在一片静谧中一次次感受主人公身上的纯粹与奇妙。虚实之间，诉说着一个又一个触动人心的故事，而语言的魔力，就是让人愿意去相信。

 九个故事的主人公，都有内心的追寻。《夜晚的潜水艇》是其中第一个故事，主人公陈透纳少年时期因为想象力丰富一度被认为患了怪病，在寂静的夜里，他都会驾驶自己用想象力创造的潜水艇，在夜色般的海水中畅游，探寻那个爷爷曾经无数次讲起的神秘海底世界。然而，面对父母对自己学业和未来的焦虑，陈透纳只能主动放弃了自己的想象力，呼应前文澳洲富商买下的科考潜水艇从此销声匿迹。没读过书前，这看似毫不相关的情节，却因为有了陈春成充满想象力的一个个具体的画面呈现，拥有了让读者愿意去跟随的魔力。

 作家贾行家在评价这本书时讲道：“陈春成是一座傍晚的园林，每句话都值得细看，每句话都即将错过。”事实上，在阅读《夜晚的潜水艇》这本小说集的过程中你就会发现，充满着奇思妙想的话语如同春日雨后花园中的鲜花遍地，每隔几行，甚至每隔几句就有大量优美温厚的意境争相涌出。

 另一种方法

 想象力给文字以奇光异彩，在空洞的生活中，谁不想体验一把快乐呢！“虚构是我最接近自由与狂欢的样式。”陈春成如是说。《裁云记》里，主人公在云彩管理局工作，按照《城市云彩管理条例》把云彩裁剪成胖乎乎的形状；《酿酒师》里，师父酿的酒抹去了自己的存在，跟随的童子从此如有宿慧，从前一日未学，却从此以酿酒为生，盛过五种酒的坛子，据说里面有无尽的黑，能看见瑰丽的星云，往坛中看过的人，从此对世间事不屑一顾……

 陈春成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相对于涉笔自己的经历，自己曾倾向于将它藏在一些细节中，哪怕是离奇的幻想中，成为倒影、流光或气味。对于一些读者认为这部作品过于脱离现实，缺少对生活的关注，陈春成也作出了自己的回应：“应对现实世界的法子并不这么单一，除了如实描摹它，我们还应当有能力另行构建一个世界。将米酿成酒，不如米饭管饱，给人以生活的气力，但于生活之外，提供一种醉意和超然，也挺好。”

 事实上，支撑这些虚拟故事的，是扎实的写作。著名作家余华对陈春成的写作给予了充分肯定，“我非常喜欢《夜晚的潜水艇》，陈春成给了我一个惊喜。他比较厉害的一点是，既飘逸又扎实，想象力非常丰富，写现实的部分又很扎实，转换和衔接都做得非常好，很老练的作品。我觉得他是一个前程无量的作家。”

 提供一种慰藉

 “我在暗中营造的一切并非蜃楼。”在自由行走的超然中，陈春成的文字亦不乏对现实世界的鲜明映照，而且这种映照是非常具体的，就是每个人细碎的生活，一个个喜悦、淡然、困惑、失落的瞬间。陈春成说，希望自己以后能放肆一点，鲁莽一点，这又何尝不是努力扮演好自己每一个角色的人们的愿望呢？在原则之外，可以不尽善尽美，是紧绷的人们渴求的一种休憩。

 《夜晚的潜水艇》里的故事大都开合不大，而是在一条路径中彩云追月般不断丰富完善，让人们在不断切换的境况和情味中，细细咀嚼主人公命运的转换，敏锐捕捉到一些细节的读者，便可以在自我身上完成一种疗愈。九个故事都不长，而且独立发展，尤其适合闲暇时或睡前来读，那种力量在静谧中空前盛大。

 “欣逢命运的高山，时代的陡坡，语言的巨石，他乐此不疲。我作为读者，也能拾其乐而追随。当人游戏的时候，他完整；当人完整的时候，他游戏。席勒这句话，我借来说春成。”史航的感受，想必也是众多在豆瓣打出5星的读者的感受。很多人说，好书难寻，其实，许多时候读书就是读一种感受，能否抵达心中绚烂的世界，每个读者都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