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记忆

青岛早报 2024年06月20日 薛立全

  ●薛立全

  芒种临近,朋友圈不断有金黄麦田晒出,有的连绵成片,有的叠叠层层,一派丰收在望的景象。这让我想起小时候老家麦收的场景。

  对庄户人来说,麦收是一项盛大的农事。每当麦穗渐趋饱满,农人的心事就多了起来,每天都要到麦地查看麦情,以便赶在麦子成熟的当口收割回家。忙农活的间隙,父亲总要提前把镰刀磨得锃亮。父亲平时干事粗心,但磨镰刀却是例外,光磨刀石就准备了粗、中、细三块,他在三块磨刀石上施以不同的技法,磨完一把,就用拇指在刀刃上蹭蹭,满意后再磨另一把。

  “麦熟一晌”,浩荡的暖风吹过,生产队长一声号令,麦收开始了。天不亮人们就来到麦地,按照每人四行的间距开始收割,壮劳力排在最前面,其次是半劳力、妇女、学生。天光尚暗,勉强能看清眼前的麦子,寂静的田野里,偶尔能听到几声布谷鸟叫,没有人说话,只有镰刀割蹭麦秆的“嚓嚓”声。割麦有技巧,左手反向揽住一把麦秆拢向胸前,右手执镰在麦秆根部平抹,麦秆应声倒入臂弯中,顺势把它平放在地面上。到天亮,我们小学生就跟在大人后面把割到的小麦捆起,直立在麦田等待往村里运送。

  我的老家是山村,麦田分散,多数是梯田,运输主要靠手推车或肩挑人抬。劳动创造智慧,人们为独轮手推车加装上横竖三根木棍增加承载面积,装车时麦捆大小头交错码放在车轮两侧,达到一定高度后,用绳子束缚住麦捆,固定在独轮车中部高起的支架上,推车的人通过中间的凹陷处观察路况,山路运输,这种方式效率最高,比肩挑人抬省力不少。

  抵达场院,把麦穗用铡刀铡下,摊薄晾晒,趁天气晴好,反复用杈挑翻,确保麦穗日晒均匀。等麦穗晒干,社员们就来到场院,有的赶着蒙上双眼的驴拉着碌碡碾压麦穗,更多的人则围成一圈,用连枷用力击打麦穗。充分碾压和击打过后,耙掉麦草,剩下的麦粒和草末继续暴晒,接近干透再堆到一起,找个有风的日子,用木锨在上风口扬场,让麦粒与草末分离。一连串工序过后,麦粒还要摊开晒上几日。接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用最好的小麦给国家交公粮,剩下的按人头分配给社员。至此,麦收才算完全结束。

  “三秋没有一夏忙”,一个麦季下来,庄户人像脱了一层皮,虽很辛苦,也有收获的喜悦,家家户户都少不了吃顿新麦面条、蒸锅新麦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