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刚

　　2023年10月15日，第36届中国电影金鸡奖评委会提名名单公布。由西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山东省委宣传部、山东省广播电视局、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委宣传部、山东省聊城市委宣传部联合拍摄的援藏题材电影《回西藏》斩获六大奖项提名。2024年1月11日，该电影正式在全国上映。

　　《回西藏》的故事以山东援藏干部孔繁森为原型创作而成，在聚焦先进人物的主题立意下实现了艺术创新，贡献了汉、藏双男主的人物关系架构，并围绕该架构设计情节和矛盾冲突，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在两位主人公思想、文化、心灵、情感相融合的过程中，实现了“解决好党群关系、解决好民族关系”这一主题的挖掘与升华，体现出援藏干部的责任与担当、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与使命。剧本人物鲜明立体、平凡真实，为在大银幕上刻画出具有民族性、时代感的英雄人物形象打下了坚实的文本基础。

　　影片浓墨重彩地刻画了老孔和久美这两个典型人物极为鲜明的个性：他们从互相不理解到携手并进的转变，不仅是二人互相磨合妥协的过程，更是自身飞速成长的过程。久美遇到多次突发性转折，每次转折都对他和老孔的关系影响颇深。正是这多次转折，将这个人物的成长弧光清晰动人地表现了出来。久美习惯于理想化思考现实并做出抉择，老孔则是在现实主义基础上追求最理想的结果。其实二者本身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可谓各有千秋。但他们的性格又有一脉相通的共性：对祖国和人民的无限忠诚与磊落襟怀。正是这种共性，使得他们即使发生再大的冲突也不会破坏真挚的同志关系；正是这种共性，使得他们经过激烈冲突后能够形成思想认识上的高度统一和新的基础上的紧密团结。通过两个人物的性格冲突来完成人物形象的塑造，使其迸发出激烈碰撞，最终完成对多种性格的描绘。这种矛盾冲突的把握，是性格逻辑和艺术逻辑的统一，这就是艺术分寸的绝妙所在：将人物的真实与性格的艺术表达相结合，回归到生活常态中。

　　两人之间的冲突是影片的一大焦点，在激烈的矛盾中展现情感冲突，经过激烈冲突后形成思想统一和紧密团结，让影片更加丰满立体。比如二人探望病重的曲珍奶奶，老孔觉得应该赶紧送老人去医院，而久美认为曲珍奶奶不想去医院。安静地去世是老人的心愿。面对老孔焦急而不解的表现，久美说：“老孔，你是好人，但你不懂。”

　　“观众不会评论这两个人谁对谁错，其实都没有错，只是对于死亡，对于如何孝顺老人的问题，两个不同民族的工作者有不一样的观点。为什么老孔当时想让老太太去医院，因为他有自己的价值观和孝顺父母的理解。但久美为什么不让她去呢？因为藏族人有一句话，你顺从父母的意愿其实就是对父母的孝顺，你顺从别人其实就是对别人的善意。所以久美理解老太太想要安静地去世，他也想要去尊重。可以说，两个人都没错，只是理念不同而已。但民族文化的交融就在这些情节中悄悄发生了。”该片导演之一拉华加如是说。

　　除了这些写实手法，影片还运用了诸多写意的蒙太奇镜头。不仅如诗如画般彰显了孔繁森伟大的一生，而且将西藏人民的生活质感表现得细腻丰富，融合了很多当地习俗、宗教、诗歌，老孔和久美所代表的汉族文化和藏族文化最终达成互相接纳。比如影片结尾，老孔去参加久美的婚礼，然后喝喜酒、做梦、醒来，这其实是依据藏族文化，采取“隐喻蒙太奇”进行的设计。敬酒那场戏最初是一帮人，包括久美他们都在，但转一圈就少一个人，过一个柱子又少一个人，到最后他身边的朋友都不在了。这就像是一场告别，一个一个人逐渐离去。到了久美房间的时候，画面都变了，房间里多了壁画，之前墙上没有壁画，所以这个场景是虚幻的。但墙上藏族诗人更敦群培写的诗依然在：“躯体犹如空壳，何时亡亦无憾。智慧如同金子，惋惜一同逝去。”这首诗歌贯穿整部电影，也成为对援藏干部老孔贡献一生的注解：不仅阐述了藏族人民对于生命、智慧和精神的态度，也全面展现了孔繁森短暂却伟大的一生。

　　影片最后老孔醒了，他做了个梦，在梦里跟久美做了最后告别。旁边人说：“我们马上到阿里。”孔繁森是在回阿里的路上去世的，这句话是在暗示他可能不久于人世了。镜头没有直面车祸的惨烈，而是采用更加意象化的表达，让老孔和久美提前在梦中告别。这一组长镜头的最后老孔在湖边骑马，画面意味深长：孔繁森走了，但他在雪域高原留下的事迹和痕迹，永远存在于这片土地上。此时无声胜有声，面对此情此景不需要再进行任何表达了：他是深爱这片土地的，真正融入了当地藏族群众里。同时也对片名《回西藏》给出了画龙点睛的暗喻：西藏是老孔的第二故乡，第二次来西藏对他而言不是来，而是“回”。

　　作者简介：陈敬刚，影视创作人，青岛市影视艺术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