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尽在酱油肉

青岛早报 2022年01月13日

在我的老家,没有酱油肉的春节是不完整的。每年立冬过后,大街小巷都会飘着浓郁的酱香,那香无处不在,逢人便扑,鼻翼间轻绕一圈,就能留下原地愣住的你。年关近,“酱油肉”晒,对着空气咬一口,也是香喷喷。

  爽晴的天,村人们穿梭于早市,挑选上好的猪肉制备年货,以家养猪,新鲜的,干净的,肋骨边的五花肉为上选。一般是割六斤左右,切成长条。准备晾干的木桶一个,酱油一瓶,白酒一勺,盐和鸡精各三十克左右,将肉没入,搅拌均匀,腌制两三个小时,着手晾晒。

  铁挂钩,五花肉,一排排,一串串,整齐有序,声势浩大。街头巷口,窗棂露台,有阳光的地方便有它,肉香渐渐,酱味隐隐,年味浓浓。路上的行人,看一眼,再看一眼,心里莫名踏实。所谓的“过年”,便是有人为归家的你准备一盘上好的酱油肉。

  晾晒三四天,酱油肉便可收了。此时的它,伏微霜、经阳光、入冷风,瘦成硬挺的条。只是那香,越发结实了,只看一眼,便能溢出口水来。酱油肉,年味的先锋,待客的佳肴。

  筹备稍显繁琐,食用时正好相反。一个蒸架,半锅水,蒸至十余分钟,夹出,切片,摆盘。但看它,琥珀色,枣红颜,带筋肉片,闪闪发亮。入口,略咀嚼,薄厚适中,劲道合宜,层层酱香,悄然四溢。个中滋味,那叫一个绝。仿佛一个走着台步的英俊小生,单枪匹马,便可好戏连台,赢得喝彩不断。

  除夕之夜,满桌的佳肴中,酱油肉独挑大梁。可独立成盘,一身霸主气质;亦可辅佐其他食材,提鲜增味。米饭上蒸、面条里卧、年糕中炒,不管哪一种搭配,都有琴瑟和鸣,高山流水遇知音之觉。米饭香,年糕糯,酱油肉丰腴。凤凰于飞,噰噰喈喈,肉香、酱香、米香,丝丝渗透,缕缕交颈,让人欲罢不能。

  听长辈说,我们老家与酱油肉的情缘,可以追溯到北宋年间,一代代延续至今。酱油肉从立冬时节开始晾晒,一直吃到来年的二月二,才算正式过完了年。大米饭,酱油肉,咬合之间,瘦肉的鲜、肥肉的甜、酱油的咸、米饭的香,在春节的餐桌上蒸腾、发酵、融合。即使再矫情再矜持,又怎能控制得了食欲?多添两碗饭是常有的事。

  过年,走亲访友必不可少。娘家的人总要为出嫁的女儿准备上好的酱油肉,一层层包好,一句句嘱咐:“囡啊,多带些酱油肉回去,好吃又方便。 ”做女儿的,则忙不迭地应着,将大包小包一一带上。有酱油肉的日子,仿佛有娘亲的宠爱在旁,咬一口是爱,再咬一口还是爱,千滋万味,才下喉头,却上心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