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相关数据统计，当前全球死于新冠肺炎的人数已经超过432万。而美国华盛顿大学近期发布的分析报告显示，实际死亡人数可能约有690万人。冰冷数字的背后，是万千家庭破碎、泪水泛滥成河。幸好，这不是全部的真相，硬币还有另外一面。

　　纪录片《地球改变之年》（《TheYearEarthChanged》）为庆祝2021年世界地球日而制作，由汤姆·比尔德执导。制作团队横跨五大洲，联合一百六十多个NGO，在三十多个城市进行无人机拍摄，为全球观众呈现了一个“没有人类干扰”的真实地球。身处逆境之中的人类因再度看见大自然的美丽与价值，心灵得到深深慰藉。

　　2020年3月，疫情在全球大规模暴发，各国相继宣布封锁国门。仿佛一夜之间，世界变得安静了，交通噪音减少了70%。美国通车量最高的大桥之一金门大桥，交通量降至1950年以来的最低水平。研究人员意外地发现，附近的白冠麻雀发出了一种新的叫声，迎来了最好的繁衍时刻。

　　洛杉矶经历了40年来空气质量最好的一天。最令人震惊的则是印度，因疫情封锁12天后，住在贾朗达尔的人们惊喜地看见了喜马拉雅山。其实，喜马拉雅山一直就在那里，只是平日里被当地的雾霾掩藏了起来。

　　封锁令施行4周。随着各国相继颁布旅行禁令，国际游客同比减少1.14亿人次。飞机制造业订单锐减，巨额亏损乃至破产的航空公司比比皆是。而这对于一些生物来说，却是天大的利好消息。

　　曾经熙熙攘攘的海滩如今空无一人，世界濒危物种海龟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在沙滩上交配繁衍，它们的生育率从曾经的40%骤增到61%。

　　在美国南部阿拉斯加海岸，每年旅游旺季，游轮的声响会笼罩整片海域，但现在因为游轮停航，整个海平面之下异常安静。这对于曾经的海湾之主座头鲸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以前座头鲸因为游轮噪音的干扰，必须时刻把宝宝带在身边，现在它们可以放心地去更远的地方觅食，不再担心宝宝听不到自己的呼唤。在过去，幼鲸只有7%的存活率，如今，充足的食物、安静的环境，让鲸鱼幼崽的存活率大大提升。

　　封锁令施行3个月。全球几乎一半的工作人员在家办公，室外人流量降低了90%，城市仿佛被废弃了。以往被人类侵占栖息地的动物们，得以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活动。河马出现在加油站，胡狼在公园游荡，人行道上甚至出现了美洲狮的身影。

　　在日本奈良，游客手里的米糠饼干曾经是梅花鹿最重要的饮食来源。游客消失后，年长的梅花鹿凭着记忆，带着小鹿们回到了曾经的觅食地。食草的梅花鹿饮食结构更加健康，并且因为游客减少，没有了塑料垃圾，它们误食塑料致死的风险也大大降低。

　　封锁令施行6个月。四十多个国家实行禁令，超过30亿人的活动受到限制。人类在努力适应新环境，大自然也在适应“没有人类”的生活。

　　印度恒河素来水质恶劣，如今氧气含量增加了80%。摩洛哥海岸的海水清洁度评级，半年之内从差跃升至优良。过去三十年间，南非公驴企鹅数量下降了近70%，2020年企鹅数量首次迎来回升。

　　封锁令施行12个月之后。全球年度二氧化碳排放量下降6%，这是有记录以来最大的降幅。

　　因为疫情的原因，地球迎来了自工业时代以来最安静的时刻。濒危物种得到了一丝生机，许多种群有机会重返它们被人类占据的家园，繁殖意愿明显提升，生活方式也回复到本来的样子。

　　正如片中解说词所说，封城措施是一项前所未有的实验，让我们了解自己对大自然造成了哪些影响。这些故事展现野生生态对此的应对方式，让观众明白，即使是微小的改变，也能产生巨大影响。

　　影片的结尾语同样很有道理：“我们会再次起航，但如果我们要在未来繁荣发展，当下就是关键时刻，来寻找与地球所有生物共享我们这个星球的方式。 ”减少邮轮交通、每年关闭沙滩数日、找出人类和野生动物和谐共处的方法等，这些建议固然有用，但可能治标不治本，因为，片刻的感动影响力是有限的，当伤痛被时间平复，贪婪物欲会驱使人类重蹈覆辙。

　　除非人类的认知方式，包括世界观、价值观、自我认知在内，发生深刻变革。在这方面，人类早有真知灼见。比如先秦典籍《易经》中的“谦卦”曰：“谦，亨，君子有终。 ”意思是，只要谦，就可以四通八达，得其善终。所谓谦，不是流于表面的社交礼仪，程颐说“有其德而不居谓之谦”，朱熹说“谦者，有而不居之义”，就是说，永远不要自恃其显、自夸其能、自矜其劳，要克制自己内在的欲望，与万物和谐共生。

　　在新冠病毒屡屡变异，疫情步步紧逼的当下，人类在努力拯救自身的同时，是时候把关注的焦点从权力、财富、享受转向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了，不只是人类的生命，而是地球上所有的生命。

　　作者简介：夏梧桐，文学博士，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