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利

火车上的随想

青岛日报 2024年08月14日

  有人说,在空间上有两个地方永远让人着迷,一处是故乡,一处是远方。故乡安放着心灵的安宁,远方寄托着对未知的向往。火车正是这样一种存在,一边驶向一些人的故乡,一边驶向另一些人的远方。每每读到这段话,我的心中都会产生许多的怀想,有一些并不久远的过往,关于故乡,也关于远方。不是随意地挂在嘴边,而是深深地烙在心上。

  火车对于许多人来说并不是一种交通工具那么简单,它连接的不仅仅是距离,更重要的是它承载了故事,也跨越了时空。每一处的月台都见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关于离别,也关于重逢,关于归来,也关于远行。

  多年以前,就是这样的绿皮车厢载着我去到南方,开始了我的求学之路。那时候的列车没有秩序可言,我却常常会深深地怀恋,这样的怀恋并不是因为那个年代有多么好,而是那时候的我真的好年轻。

  现在有了动车,速度快了许多,也方便了,也整洁了,可我愈发觉得少了些什么,想念那张窄窄的车票,想念“咝咝”地喷着蒸汽的火车头,还有那长长的汽笛声,甚至会无端地想念那一路的嘈杂和拥挤。

  那时候的车很慢,青岛到上海就要23个小时。但慢也有慢的好处,我可以在“铿铿锵锵”的颠簸中静静地望着窗外,欣赏那些记忆犹新的风景。经过的地方,除了风光,还有不同的特产,那时候的流通不发达,更没有电商之类的便利,所以到了济南才买到正宗的煎饼;到了符离集卖的是烧鸡;到了常州卖的是萝卜干;无锡兜售的是肉骨头;而到了上海,你就可以买到云片糕和城隍庙的五香蚕豆了。

  车上也一定会遇见天南海北的人,操着不同的方言,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怀揣着各自的期望与梦想,在路上。想念那个抵肘接踵的年代,想念那些历久弥新的时光。

  绿皮火车承载的是青春,穿越的是岁月,留下了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故事。几年前,我在甘肃坐过一趟夜车,绿皮车厢那种。半夜起来,撩开窗帘,外面是无边的夜,月光透过车窗皎洁如水,瞬间把我带回岁月的深处。

  就像这一首叫作《绿皮火车》的歌词里写的一样:奔驰的绿皮火车/挤满了种种陌生/对面白发的先生/他问我要去哪里/我说票根上的城/只是开始我那孤单的旅程/我把简单的明天/都装进那列火车/等着那一道老旧的绿色/串起未知的站点/有个沉默的少年/从此无声的期盼/期盼流浪着一路和远方相见。

  如今的车快多了也好多了,人们可以沿着铁路自由地流动,去想去的地方,正如此刻的我,倚靠着不再拥挤的座椅望着窗外的风景,林木依稀,屋舍俨然,麦苗青青。

  月台上的人们甚至有些悠闲,火车会如期而至,如生命里的某些邀约。每个人都会经历无数的车站,出发的时候仿佛可以永远,到终点时才发现原本稍纵即逝的短暂。

  长长的铁轨飞快掠过,在尘埃中泛着不易磨灭的光亮。河流和山峰会从车窗外涌入眼帘,无声地流淌或巍然地耸立,正如经历的岁月。一念生,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在车上,可以吃平常的饭,看逸致的书,听随心的乐曲。去往远方的时候是满心的欢喜,归返故乡的时候是宁静安详。喜欢坐火车旅行,可以让身体慵懒,可以让思绪翩跹,一时物我两忘。

  回味与梦想,都像铁轨一样长,伸向曾经和未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