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义

山上的野味

青岛日报 2024年08月14日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生活在山的怀抱里,山里人推门即山,习以为常。山上的野味充满吸引力,触动着山里人的味蕾。

  松蚕蛹极具魅力和诱惑。秋天的松树树枝繁叶茂,绿油油的,散发着特有的松香。丑陋的松毛虫耐不住寂寞,粉墨登场,争先恐后地爬上松树,肆意侵食着松树的针叶。三两天工夫,针叶被吞食殆尽,徒留光秃秃的枝干,松树萎靡不振,不再是原有的模样。再过不了多少日子,松毛虫变成了松蚕蛹,身着结实的“茧衣”坠吊在松枝上。

  此时,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三五成群,脚步轻盈,挎着篮子,说笑着奔向松树林。灵活地挥动着剪子,松蚕蛹瞬间掉落进她们的篮子。女人包裹得几乎不露皮肤,长袖衣穿着,手套戴着,头巾蒙面,唯两只眼睛露在外边。松蚕蛹身上有毒毛,不留心沾到皮肤上,混合着汗水,奇痒难忍。万一沾上了毒毛,得赶紧用碱水冲洗,缓解症状。女人小心翼翼地忙活,有人干脆连“茧衣”一同铰下,不给松蚕蛹可乘之机。铰松蚕蛹以在小雨淅沥的日子最好,这样的天气凉爽、不出汗,适合女人们劳作。铰松蚕蛹不容易,女人们却乐此不疲,她们似乎闻到了松蚕蛹浓郁的香味。松蚕蛹后期加工也挺费事的,在场院等宽敞的地方生起慢火,把蚕茧的外皮烧去……松蚕蛹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松蚕蛹不是谁都能吃得到,没有女人的人家难见它的影子。其他人家,每人吃上三五个解解馋,老人、孩子能多吃几个。其余的拿到集市上卖掉,老价钱,每盅子一毛钱。松蚕蛹论盅子卖,一盅不到20个,不用使劲吆喝,暗红色的松蚕蛹随便一摆,立马有人围拢上来。打听价钱或看光景的居多。有人翻弄两下,吧嗒着嘴离去:“太贵了!”

  两根长长的触角,像孙悟空头上的雉鸡翎,两个尖锐的牙齿。方言称这种黑色的多足动物叫“水牛”。其实无人在意它的名字,关键点在于“水牛”可供人食用,营养丰富且味道鲜美,是人人喜爱的山珍野味。那些油煎的带籽“水牛”,吃起来脆香,更是受人欢迎。“水牛”的做法简单,放进水中稍加浸泡、冲洗,加盐少许,油炸后即可食用。

  秋天大雨过后,或者雨不太大的时候,人们提着带水的小桶上山捉“水牛”,干此事的多为还在上学的孩子。山上的“水牛”数量太少,大人趁着雨天睡个懒觉,不屑去捉什么水牛。也许触角太灵敏或者是太精明,“水牛”说跑就跑了,动作极为迅速。孩子们刚要靠近,它立马溜进草丛,或者飞向远处。孩子们四处寻找,草丛、石缝,皆不见它的踪影。要捉住“水牛”,先按住其“脖子”。曾有孩子没捉到“水牛”,手指反被其大牙咬出了血。“水牛”牵着孩子们的心,有的孩子为此心急火燎,却半天捉不到一只。那些有幸捉到“水牛”的孩子,则是欢天喜地,笑逐颜开,将其扔进水桶里,防止飞掉。

  “春风柔软,诱春蚂蚱跳跃欢快在绿茵间。”蚂蚱种类繁多,擅长在草丛里活动。蚂蚱可食用,乃人们喜爱的美味。“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人们熟悉蚂蚱的习性,知道蚂蚱存活时间不长,到了秋天即亡。蚂蚱多呈草绿色、土灰色或黄褐色,以食草为生。这种学名蝗虫的东西统称蚂蚱。不同类型的蚂蚱有各自不同特点,爬行速度、爬行范围皆不相同。比如那种“蹬倒山”,个头很大,两条后腿上带刺,看着就很强壮的样子。用火燎或油炸后食用,满口留香。但并非所有人都适合吃“蹬倒山”,有过敏体质的人吃了,嘴唇肿得老高,憋得满脸通红,命悬一线。蝈蝈是蚂蚱中的另类,特点在于它会“叫唤”,随着温度的变化、翅膀的震动,不时地发出“唧唧”的叫声。蝈蝈似乎有些矜持,不太爱动弹,习惯在灌木枝上趴着,时不时地隐藏自己。遇到突如其来的响动,蝈蝈的唧唧声戛然而止。过一阵子始发声。人们根据其叫声,才能看到它的身影。蝈蝈如同神奇的歌手,唱着动听悦耳的歌谣。

  蚂蚱是孩子们的玩物。用木棍拨弄着,令其在地上爬行。提前把它的翅子掐短,避免蚂蚱突然飞走。我小时候逮过很多蚂蚱,油蚂蚱、刀螂等。大爷也时常给我送蚂蚱。他把个头大的蚂蚱夹在苇帘上。我玩上一阵,就用火烧着吃了。蚂蚱的药用价值很高,《本草纲目》记载,蚂蚱能够止咳平喘、解毒、透疹,主要用于治疗百日咳、支气管哮喘、小儿惊风、咽喉肿痛、疹出不畅……

  随着气候和环境变化,山上的树木等日渐减少,很多动物失去了生存空间,野味自然也吃不到了。难能可贵的是,人工养殖悄然兴起,蚂蚱等动物又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