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凤

葱的味道

青岛日报 2023年07月03日

  葱有很多种吃法,可生吃,可熟吃,亦可做调料,每一种吃法都有其独特的味道。

  生吃葱,以春天的味道最佳。冬日漫长严寒,葱生长缓慢,它不急不躁,慢慢蓄积着味道,让味道有选择性地分散到身体各处——葱须、葱白、葱叶。当春天的第一缕微风在它翠绿的叶子上滑过,沉寂了一冬的葱瞬间被点燃了生长激情,只短短数日,便蹿得如胳膊一般长。用手攥住葱白部分,用力往上一拔,葱便脱离了泥土的裹挟到了手里。摘去最外面的一层老皮,用水洗去积攒了一冬的尘土,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乍暖还寒的凉意在牙齿间浮动。咀嚼中,葱的味道散发出来,溢满口腔:辣中带着微微的甜,甜中带着清凉的辣。这种甜辣结合的味道,也便成了春天的葱独特的味道。

  生吃葱可以直接感受到葱的原始味道,熟吃则可以体会到葱的另外一种风味。葱可以与很多食材搭配,在这些搭配中,葱往往做配角,但即便是配角,也是不容小觑的,缺了它,这道菜就缺少了一种感觉、一种滋味。葱从来不会抢搭档的风采,只是用一种默默的方式来衬托搭档的好,做到浓淡相宜。与葱搭档的通常有禽蛋类、肉类和海鲜类,比如葱炒鸡蛋、葱炒花甲、葱爆羊肉、葱爆里脊、葱烧海参、葱焖大虾……将葱与荤菜搭配在一起,饱含着中国人的饮食智慧。荤菜吃多了会腻,搭配清爽的大葱,葱的清香味可以将荤菜的油腻味巧妙地掩盖住。

  葱不仅可以与荤类食材做搭档,与面食也是很好的搭档,比如葱油拌面、葱香花卷、葱花肠粉、香葱面包,还有非常常见的葱油饼。葱油饼,从它的名字便能看出做这道面食需要的材料:葱、油、面。葱油饼的做法虽然简单,但是能够将简单的食材做出美妙的味道,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味美的葱油饼,能够让人一吃难忘,产生一种回味悠长之感。面要和得软硬适中,油要放得恰到好处,葱要铺得均匀有序。做葱油饼的葱以小香葱为最佳,小香葱的香味要比大葱更浓郁,做出来的葱油饼自然更香甜。面擀成薄片,刷上一层油,撒上少许盐,铺上葱碎,卷起,整理成形,放入锅中烙制。揭开锅盖的刹那,一股馥郁的葱香味直扑鼻腔,咬上一口,葱香、油香、面香三种香气同时在口中爆开,三种香气相互融合、相互衬托,食者顿感味觉大开。

  葱除了可以入菜,最常用的就是做调料。炒菜的时候,油热后先放入切碎的葱,当葱遇到热油,随着“嗤拉”一声脆响,葱的香味瞬间被热油激发出来。将要炒的食材倒入锅中,翻炒之中,葱香味将食材紧紧包裹住。菜熟出锅,夹起一筷子入口,未咀嚼之前,舌头首先尝到的是葱的淡淡香味,咀嚼后,你会发现,葱香下面还隐藏着另外一种味道,那是食材真正的味道。作为调料的葱,最懂得主次,它知道自己的角色就像是捧哏,要全力配合主要食材这个逗哏,使逗哏发挥得更加出色。

  葱除了葱白、葱叶可食,葱须也有妙用。它具有疏风散寒、杀菌消炎的作用,加水煮开饮下可治疗风寒感冒。将葱须洗净,再切一些葱白,放到加水的锅中。水慢慢被加热,葱也慢慢由生变熟,由硬变软,味道从内到外发散出来,融入水中。与此同时,一股奇特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这股味道有点闷,有点黏,还有点难闻。嗅觉刺激直接引发味觉反应,还没入口,味觉就产生了本能的抗拒。大火煮开后转为小火再慢煮一会儿,撇去葱须、葱白,只留下葱水。倒入碗中,抿上一口,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由口腔“刷”地冲到鼻腔。此刻,味蕾立刻做出反应,这种反应迅速传至大脑,大脑将之前的嗅觉反应与现在的味觉反应结合在一起,立刻得出结论——这个东西真是既难闻又难喝!虽然葱须水的味道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治疗风寒感冒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葱的味道,因烹调方式的不同而不同,或辣、或香、或甜、或难以形容。一棵小小的葱,体现出的是中国人的饮食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