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山》演出现场。 　　本稿摄影 王 雷

　　□青岛日报/观海新闻首席记者 米荆玉

　　10月30日，由包括青岛交响乐团在内的全国23家交响乐团共同委约的交响音诗《千里江山》在青岛大剧院音乐厅盛大首演。岛城乐迷汇集一堂，感受这部取材于“十大传世名画”北宋《千里江山图》的交响乐作品。青年作曲家赵麟结合家学渊源和作曲技法，创作了一部以音乐还原北宋艺术精神的佳作。张国勇执棒，青岛交响乐团倾力演奏，笙的疏狂、琵琶的清冷、二胡的炽热、竹笛的回旋与交响乐一并构建了音乐奇景，令人叹为观止。

　　《千里江山》青岛首演，意义并不止于将一部交响乐作品推介给乐迷，还有青交在年轻化、专业化之后的新的发轫点。作为东道主，青交今年担纲了中国交响乐峰会，而《千里江山》也是峰会落地的委约项目之一。从经营方略上来说，《千里江山》是青交尝试热门题材、“网红”作品，为巡演积累经典曲目的重大举措之一；从艺术水准来看，青交对《千里江山》的演绎，也体现了乐团对这种“中国灵魂”作品的高度把握。家国情怀、自然风物一向是中国人抒发于笔墨丹青、琴笛箫笙的依托，而城市交响乐团能否将中国人的精神、现代的营销策略与中国音乐的内核实现有机构建，青交通过《千里江山》首演交出了自己的答卷。

　　《千里江山》，从丹青到音符

　　《千里江山图》从诞生、流传到重现世间都富有传奇性。它由北宋画家王希孟在宋徽宗的指导下完成，被誉为青绿山水技法的代表作，流传900多年，画面依然苍翠绚烂。《千里江山图》主要取景于庐山、鄱阳湖，同时融入了福建等地山水名胜，从山峦丘壑、深谷飞瀑到对弈老者，寄托着中国式自然情怀，深刻体现了中国人“天人合一”的精神世界。2021年，经中国音协交响乐团联盟主席余隆提议，23支交响乐团联合向作曲家赵麟提出创作委约，力图将这幅千古名画活化为音乐诗篇。在青交总监张国勇看来，选择赵麟担纲这部作品很有深意。观众熟知赵麟为张纪中版《射雕英雄传》创作的主题曲，也知道他是2022北京冬奥会开幕式音乐总监，其实赵麟还是一位“艺三代”，他的祖父赵望云是“长安画派”创始人之一，他的父亲赵季平也是一位作曲名家。将丹青古画变成交响乐作品，这位融合了丹青家学和音乐传承的作曲家再合适不过。

　　从交响乐里看画卷，从画卷里活化出音符，这对作曲家和乐团来说都是挑战。交响乐界认为，《千里江山》回答了“何为中国人，何为中国魂”的问题。自《千里江山》首演以来，指挥家纷纷以搭配的曲目来回应《千里江山》的余韵——在北京首演现场，余隆指挥加演了邹野改编配器版《我的祖国》；在青岛首演现场，张国勇指挥在《千里江山》之前加演了叶小纲《消失的银杏》。张国勇表示，“作曲家试图用非常通俗的语言来表达对祖国山河的热爱，用交响乐团的形式配以笙、琵琶、二胡、竹笛等具有民族特色的乐器，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非常通俗、容易理解，画面感也很强。”这部作品里，展现了赵氏三代艺术家的大手笔，“我们可以看到源远流长的艺术世家传承，看到艺术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理解。音乐本来是用来听的，但是赵麟的音乐作品让人从音乐里看到画面。另外，交响乐的表演形式本来是舶来艺术，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如何用它来讲好中国故事，这里头的学问非常大。赵麟非常巧妙地运用了最典型的民族乐器，把独奏跟交响乐完全融合在一起，这是非常大的亮点。”

　　交响乐也有“中国风”

　　交响音诗《千里江山》分为“云飞起，楚天千里”“水云溶漾”“月壑松风”“千叠浩荡”“峥嵘曙空”“万山入海”六段音乐，对应着《千里江山图》的六个部分。每个乐章的标题来自古诗词名句，展现中国历代文人面对大好山河时的内心情愫，展现“中国式灵魂”的特质。青交首席姜宛书表示，“这部作品的音响效果和旋律性非常出众，乐章题目里面更是引用了很多古典诗词和绘画的精髓。在表演上，钢琴乐章有一定的难度，具有挑战性，二胡的独奏也有华彩段落，体现出民乐的技巧。整部作品听起来不仅有中国风味，更把天人合一的中国传统文化理念融入其中，作曲家注重中国乐迷的审美品位，最后段落还设计了女高音和笛箫的合作。总体而言，每个乐章都体现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概念。”

　　现场聆听《千里江山》，更能体会交响乐与中国意境结合的美好，第二乐章《水云溶漾》以笙表达融入自然的理念，两位老者对饮，笙的摇摆曲折展现了老人的醉意朦胧，别有意趣。最后一章《万山入海》由竹笛独奏配合女高音独唱，二者形成旋律上的重现、接续，灵动缥缈。青交中提琴首席张雨帆表示，“演奏《千里江山》需要用音乐表现绘画的流动性，要通过管乐弦乐的配合、整个乐队的默契来表现旋律线条，通过和声的流动、旋律的流动，体现江河之美。”笙、笛、二胡、琵琶等民族乐器各有特色，“热度”也各不相同，在与不同个性的民族乐器配合中，乐迷可以深切感受中国乐器和西方乐器的音色区别，在衔接中体会音乐的流动性。

　　《千里江山》证明，在宋画与交响乐之间没有天然的隔阂。青交圆号首席李絿表示，“《千里江山》中，中国的写意与欧洲的印象派风格结合得非常好，观众听起来好像在眼前展开水墨丹青的画卷。”之前音乐大师马勒曾根据唐诗创作了交响乐力作《大地之歌》，如今中国作曲家根据宋画作曲，也延续了大师之风，对于青交来说，演绎这样一个中国古典美学作品，增加了乐团的民族自豪感。青交圆号首席程铭也表示，《千里江山》作曲技法上非常巧妙，演奏的角度、旋律与和声都很舒服，对于普通观众来说门槛不高，属于好听又有深度的作品。

　　带着精品上路

　　随着高雅音乐产业的发展，交响乐作曲家开始写影视配乐，而影视配乐作曲家也开始创作交响乐曲，形成了创作的互动。赵麟既是成功的影视配乐名家，也是交响乐作曲家，他与马友友合作的大提琴与笙协奏曲《度》、大提琴与琵琶协奏曲《逍遥游》备受好评。张国勇表示，“影视配乐跟交响乐看似不搭，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普罗科菲耶夫、肖斯塔科维奇等俄罗斯大作曲家交响曲写得很棒，电影乐曲创作也可圈可点，像《攻克柏林》《米丘林》等电影配乐非常成功。从创作角度讲，二者是不矛盾的，一个优秀作曲家应该眼界宽广、技术手法熟练，涉猎各个领域。”

　　一部听觉出彩、画面感出色而且蕴藏了古典诗词精髓的作品，自然得到了全国交响乐团的看重。青交方面表示，在接下来的巡演中，乐团将带着《千里江山》上路，把精品送到更多的城市、更多的乐迷身边，“好的作品是写出来的，更是演出来的。”张国勇表示，青交作为发起单位参与了《千里江山》委约计划，“过去的委约模式，交响乐团各自为政，经常出现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现象，委约作品演完就束之高阁。现在采取新的模式，大家联合起来，一方面节约了资金，同时还扩大了影响力。好作品需要多演，许多名曲流传多年就是因为大家反复唱、人人唱。交响乐也是这样，要反复演才会令人加深印象，在欣赏中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不会有隔阂。未来全国各大乐团都会演绎这个作品，对青交来说，我们积极响应中国交响乐联盟的创作意图，《千里江山》不仅在青岛演，还要争取到全国其他城市演，把这部作品推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