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昌贤

萤火虫

青岛日报 2022年05月30日

童年时代,夏季乡下的夜晚是很少有灯光的。那时的乡下人几乎没有见过手电筒的,更别说用手电筒来照亮了。点灯照亮用的煤油也要凭票才能买得到。平日里每家夜晚照明只点一盏灯,且灯随人走,从厨房到堂屋再到卧室,然后熄灯睡觉。

 夜晚要是外出或从田野回到家里,都是摸黑行走的。但那时乡下萤火虫多,夏季夜晚黑魆魆的田野上,无数只萤火虫一闪一闪地在水稻田间时上时下、忽左忽右地飞动着,宛如一个个很小的灯笼在挥动,朦朦胧胧地帮人们照着外出或归家的路。

 乡下的人们对萤火虫是喜爱的,很少伤害它们。有时,我们这群顽皮的孩子也会逮住几只萤火虫,放到食用过的鸭蛋壳或鹅蛋壳里去,让它们吸食蛋壳里剩下的蛋汁液(不知萤火虫会不会吸食,我们主观认为是会的),萤火虫便把蛋壳内照亮,亮光使蛋壳像灯泡一样从里向外透亮着。我们便欢欣地唱着“鸭蛋壳、鹅蛋壳,萤火虫照亮我!鸭蛋壳、鹅蛋壳,萤火虫吃饭哟!鸭蛋壳、鹅蛋壳,萤火虫来家了”。我们每人拿着装有萤火虫的蛋壳,去打谷场处玩,十几个透着萤火虫亮光的蛋壳聚在一起,仿佛是一个个月亮掉落在我们面前。

 当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时,路两旁的草丛上,一只只萤火虫带着闪光飞来飞去,在茫茫黑夜里发出星星般闪亮的光,使夏夜更加可爱、美妙、充满神奇。

 记得有一次,夏夜里我们几个小伙伴到外村去看电影,电影散场后,我们摸黑走在回家的路上,可能是看电影时屏幕的光线太强,夜晚天又太黑的原因,我们一时迷了路。站在田埂上犹豫不决时,前方有多只萤火虫向我们飞过来,我们便迎着走过去。一路走着,不断地有萤火虫在我们前面飞动着,我们顺着这条路走进了村庄。直到如今,童年萤火虫指路的景象,还印记在我脑海里。但我对萤火虫通不通人性仍带着一丝疑惑,萤火虫跟随我们,陪伴我们找到回家的路,到底是错觉还是真实的呢?

 而今的乡下,人们夜晚外出或从田野归家不存在摸黑走路了,人们有路灯、手电筒照明,也可用手机来照亮了。萤火虫数量越来越少了,夏夜里偶尔也能看到一只或两只在夜空中飞着,闪动着微弱的荧光,还是那么柔和静美,但又多少让人心生遗憾。

 萤火虫永远是乡村夏夜里飞动着的小精灵。让萤火虫陪着月亮,伴着星星,在孩子们的视线里永远存在且闪动着流动的亮光,让萤火虫与人类相伴到永远,成就乡村夏夜的宁静之美和悠远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