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鳗鱼的旅行》 ［瑞典］帕特里克·斯文松 著 徐昕 译 湖南文艺出版社

　　□青岛日报/观海新闻记者 马晓婷

 这是一场有趣的科学之旅，更是一场对目标与意义的探寻。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在鳗鱼身上，帕特里克·斯文松让我们听到了这些永恒问题的回响。作为一本现象级书籍，《鳗鱼的旅行》被翻译为30种语言。

 可能很多人都未曾了解，直到今天，人类依然没有真正解决鳗鱼人工繁育的问题，餐桌上的每一条鳗鱼，都来自遥远的大洋深处。在唇齿留香的美味之余，鳗鱼独特而浪漫的生命之旅，呼应着每个人心中对于生存与死亡，目标与意义的困惑。

 笨拙又浪漫的生命之旅

 在蔚蓝的马尾藻海，鳗鱼出生了。柳叶鳗随着墨西哥湾暖流向欧洲海岸方向行进，经过一场可能耗时长达3年的旅行，抵达欧洲海岸后变身玻璃鳗，去往河流上游，完成新的蜕变成为黄鳗。黄鳗可以穿过最浅、最杂草丛生的水域，也可以穿过最汹涌的急流，可以钻进沼泽和沟渠，甚至游走在陆地上。鳗鱼的一生中经历了成千上万公里的旅程，却不知疲倦，在15岁到30岁时，野生鳗鱼开始繁殖，褪去黄褐色，成为银鳗。而银鳗最终的方向，就是它的起源——马尾藻海。这场苦行僧式的漫长旅行目的何在？人们知之甚少。

 《鳗鱼的旅行》是一次浪漫而温柔的科普，让普通人也能感受到科学与哲学的迷人氛围，相比于其他科普作品，科学与温情的双线并行大大提高了易读性。鳗鱼从马尾藻海来，最终回到马尾藻海，洄游万里，这与人们的情感何其相似，“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总是会失去方向。如果我们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我们也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离家和回家遵循的是同样的路线。”这样动人的讲述，在书中还有很多。

 鳗鱼是自然科学的难题，亚里士多德坚信他们没有性别，弗洛伊德为寻找雄鳗鱼的生殖器备受挫折,约翰内斯·施密特为了寻找鳗鱼繁殖基地在大西洋上飘荡近20年……根据作者的讲述，科学家们经过多次考证发现，银鳗在回到马尾藻海的过程中，也消失在了人类的视线和知识范围内：“没有人在马尾藻海见到过一条鳗鱼。”在不断的追溯中，作者意识到，生活或许也只是恰好来到此处，并非能够提前设定。对于鳗鱼，对于人，某种意义上来说，生命的过程充满着等待，等待某种意义的降临，也便完成了使命。

 父子亲情的特殊纽带

 “是爸爸教会我怎样钓鳗鱼的。”

 帕特里克·斯文松出生于1972年，《南瑞典日报》艺术和文化记者，与家人一起生活在南瑞典的马尔默。他写作这本书，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对于儿时随父亲捕捉鳗鱼的深刻记忆，对父亲的深刻怀念。对于作者来说，鳗鱼是他和父亲独特的精神纽带，虽然他和父亲之间很少有谈话，但那些深沉的爱意，却早已渗透在父子共处的时光里。

 在讲述科学家对鳗鱼探索的过程中，帕特里克·斯文松穿插再现了与父亲相处的一个个生动细节：钓鳗鱼、吃鳗鱼、逆流游泳，形成了一部关于父亲的回忆录。从父亲身上，帕特里克·斯文松感受到了工作所带来的价值和自豪感，父亲给自己的，是一种“永远不会宣之于口，但终究存在的鼓励……无论如何，你永远有尝试的自由”。

 人们如同海流中的鳗鱼，鳗鱼最终会回到原点，让人们的情感最终也回到父母的身上，这是我们的情感故乡。长大离家后，帕特里克·斯文松每次回家还是会陪父亲钓鳗鱼，但不知为何，他们再也没有钓上一条鳗鱼，直到父亲的葬礼过后，终于有一条鳗鱼咬钩，但当作者与鳗鱼目光相对时，他选择放掉了钓鱼线，鳗鱼重回了水下神秘的世界，而有些秘密，也留在了斯文松的心底。亲人渐渐远去，世界依然还在，人们必须再次踏上征途，这本书，也是帕特里克·斯文松对父亲的献礼。

 深刻又感动的生命之谜

 对于一条鳗鱼，我们到底能知道多少？对于一个人呢？

 在帕特里克·斯文松看来，鳗鱼身上有很多值得人们借鉴的品质。鳗鱼“很少装腔作势”，给人一种更舒服的印象，更重要的是，每一条鳗鱼都独自寻找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没有继承性，独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帕特里克·斯文松情不自禁地将鳗鱼拟人化了，“独自在世界上寻找自己的位置，这也许是人类所有经验中最终极、最普遍的经验。”

 从鳗鱼的身上，帕特里克·斯文松一直在探索目标与意义。即便是活到155岁的布兰特维克鳗鱼，无论把死亡推迟到多晚，依然来不及完成自己预先设定的旅行，去让自己的存在变得完整。与此同时，鳗鱼有着特别的技能，它们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即便它们选择的路可能最曲折、最无法预测，科学家到目前依然难以解答。

 数据显示，鳗鱼正在消亡，而且消亡的速度越来越快。由此出发，对捕捞业、气候变化等的讨论，值得人们深思。在对生命之谜的探寻中，帕特里克·斯文松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存在的事物就是存在的，不存在的事物从某种意义上说永远都是无法想象的。”“所有的生命都是会发生改变的，我们所有人有朝一日都会变。”鳗鱼，恰是人们看待世界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