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文学宝库中,乡土文学一直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青岛作者丁兆伦的首部长篇小说《农门》也属此列,作品以一个家族五代人跨越百年的历史为主线,塑造了上百个人物形象,一代代人的故事,也折射出社会的演进与时代的变化。日前,《农门》研讨会在青岛市政协文史馆举行,与会专家学者就作品的文学特色、创作手法、艺术表现等方面展开了深入探讨。
家族血脉的文学回响
华灯夜上,觥筹交错,一场奢华的丁府大宴徐徐拉开了《农门》序章。作为府里老爷与丫鬟所生之子,男主角土根饱受“兄弟”欺辱与“家族”轻视,决定与妻出走,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未来。他最终来到的,是位于莒县、诸城、日照三县交界处的胳肢窝村——而这里,正是小说作者丁兆伦从小生长的地方。“我母亲斗字不识,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母亲以及上一辈人给我讲了许多他们小时候的故事,这些故事极为动人。”丁兆伦在谈及创作心得时,坦言《农门》的创作深植于个人家族记忆,不识字的母亲讲述的祖辈故事成为灵感源泉。他以山东日照丁氏家族为蓝本,构思五代人命运,塑造上百人物,在历史洪流中刻下家族印记。
小说上部(1888年——1938年)聚焦丁氏先祖丁土根的挣扎与崛起。因母亲出身卑微而被迫离乡的丁土根,在“胳肢窝村”开荒拓土,使丁家跻身秦、冯、王之后的村中望族。家族兴衰与几大家族的明争暗斗、神秘事件交织,铺展出一幅动荡时代的乡土图卷。
青岛市评论家协会主席、中国海洋大学教授温奉桥认为,《农门》呈现了半个世纪以来中国社会,尤其是农村社会的历史变迁。其视野开阔、规模宏大、人物众多,同时又保留了长篇小说特有的丰盈鲜活的生活质感。“它不仅是自清末以来中国五十年社会的变迁史,更是一部近现代以来中国农民的情感史与心灵史。”在温奉桥看来,《农门》的书名是一个象征、一个隐喻,深刻阐释了农民与土地的关系。丁兆伦巧妙地将宏大叙事掩藏在日常细节之中,以最真实的生活呈现出来,如同通过一朵浪花窥见一片汪洋,这体现了他高超的驾驭长篇小说的叙事能力。
乡土中国的厚重史诗
散文作家、诗人房建武认为,丁兆伦的《农门》彰显了土地的厚重、历史的沉重、抒情的凝重。“既有厚重的土地情结,又有深情的故乡回望。故乡是文学的精神母题,浮现于人在他乡的诗性回望,赋予每一个讲故事的人最初的声音和最深刻的记忆;故乡还是一个丰富的文化意象,言说故乡与他乡的关系,有助于构建我们人类共同的命运。”
青岛市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刘宜庆则用“三重厚重”概括作品——土地的深沉、历史的壮阔、对青岛文学传统的赓续。“中国人对土地有着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的情感。故事从地理维度、历史维度展开,随后将镜头聚焦于这片土地上生死悲欢的一群人。尤为值得一提的是,从王统照《山雨》到萧红《生死场》,青岛文学的血脉在此延续。”
青岛作协副秘书长、作家高方则极为欣赏作品“沉静节制”的笔调,认为小说在平淡叙述中积蓄情感张力,于无声处传递乡村变迁的体温与隐痛,“他并不高声呐喊,却以看似平淡的叙述,将乡村缓慢消逝的体温传递给读者,其批判精神隐藏在场景与人物命运不动声色的铺陈之中。”高方认为,《农门》超越了个体命运悲欢的书写,“为我们提供了一面折射当代中国社会深层震荡的镜子”。
下部再写“五十年”
《农门》一书中,有一名神秘角色常以第一人称形式出现,对土根众人的故事作感慨补叙。从后文可知,他是丁家第四代长子丁世田的儿子。他叫什么?他会在《农门》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丁地广参与革命的结局如何?丁体香究竟是生是死?丁粮米闯关东后又有哪些奇遇?
一切伏笔皆已埋下,不由使人期待之后更加波谲云诡的世变下,丁氏家族与胳肢窝村将去往何方。而这也是丁兆伦下一部书写的重点,“上部我写了从1888年到1938年抗日战争这五十年,这是中国历史上最为动荡、风云变幻的一段时期,也是这个家族发展历程中的重要脉络;下部我打算再写五十年,从1938年一直写到1988年,这五十年同样是中国历史跌宕起伏、发展巨变的五十年,我将通过这个家族的发展来反映时代的变化。”
研讨会上,作家学者对《农门》下一部的书写寄予厚望。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山东省作协原副主席、青岛作协名誉主席许晨提炼了《农门》的四大特色:风俗画卷、宏大叙事、家族博弈、戏剧张力。他认为:“农村的婚丧嫁娶、春种秋收,百年以来发生在农村的种种故事,甚至神秘的传说,在整部作品中都有体现,是齐鲁淳朴的乡间风俗画。”对此,文学博士、山东大学人文艺术研究院副教授陈若谷也有相同感受,“乡土文学里可挖掘的审美元素和中国文化传统相当丰富。我认为风物书写至关重要,这也是乡土文学成就最高的原因之一,因为它会不厌其烦地书写风物,探究物质元素对人心灵、情感产生的构造关系。”陈若谷猜测《农门》下部将“真正打破现有格局”,并建议:“对于风物描写要更加注重打磨,同时要更深入地理解人情与风情之间的关系。”
本版撰稿
青岛早报/观海新闻记者 周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