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厚展示他收藏的老照片和他获得的奖章、荣誉证书等。

　　眼下的即墨区田横镇河西村，麦浪翻滚，满目青黄，一派丰收的美景。走进村落，穿过几条静谧的胡同，青岛早报记者来到一处不太起眼的院落，门口的“光荣之家”铭牌揭示着主人的身份，这就是94岁老兵刘德厚的家。在河西村，要打听刘德厚老人的家在何处，很容易，乡亲们几乎都知道，他为人忠厚，大家都知道他当过兵、扛过枪，却极少有人知道他是一位荣立过两次三等功的战斗英雄。5月30日，记者走进刘德厚老人的家，面对面聆听这位老兵讲述自己亲历的战斗故事，在他的娓娓道来中，75年前波澜壮阔的一页再次被掀开。

　　入伍没多久就上了战场

　　“18岁入伍后，我在店集换的军装，到了部队才发的枪。当时跟随部队在莱阳短暂训练后，直接参战……”尽管已是94岁高龄，刘德厚仍精神矍铄、思维清晰。刘德厚是即墨人，参加过青即战役的他，在攻打即墨灵山的惨烈战斗中，与敌人数次正面交锋。

　　1949年年初，听说解放军来村里征兵，18岁的刘德厚毅然报名，随后成为警四旅十二团三营的一名重机枪手。“青即战役时，才入伍没几个月的我就上了战场，当时一心想着报效祖国。”回忆起青即战役，刘德厚历历在目，他们团在与敌人的激战中，利用有利地形阻击和分割后援之敌，在解放青岛战斗中立下了不朽的功劳。

　　灵山位于即墨城区以北17.5公里处，青岛至烟台、潍坊的两条重要公路都从此经过。灵山与西南方向的马山成掎角之势，阻断了我胶东和鲁中部队攻入青岛的通道和相互联系，是敌人阻遏我军攻占青岛的第一道重要关隘。灵山高度虽只有150多米，但山势险峻，敌人在此构筑了大量永久性防御工事，密布着明碉暗堡、壕沟壁垒、坑道掩体。

　　“青岛外围的敌人工事前沿就在即墨灵山，工事修得很坚固，那个时候我们部队武器装备赶不上敌人，攻打灵山伤亡很大。”刘德厚回忆，敌人为了阻止我军攻破青岛，在即墨灵山到沿海一线，设置了一条十分坚固的封锁线，试图将我军阻挡在灵山以外区域。这条封锁线上有许多水泥钢筋碉堡，很难攻破。

　　奋不顾身瓦解敌人坚固防御

　　就在这时，结束作战会议刚从战役指挥部赶回旅指挥部的旅长邓龙翔敏锐地发现绝好战机，马上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先吃掉一部分敌人。刘德厚回忆，当时，警四旅突击队利用河滩内纵横交错的沟壑渠道作掩护，对敌人的防御阵地实施穿插和分割。突击队逐一夺取了守敌5处重要防御阵地，最后突入到敌人的中心防御堑壕，彻底阻断了守敌相互间联系和兵力机动，压制住了敌人的交叉火力，瓦解了敌人的战场防御。“随着我们的猛烈攻击，敌军渐渐失去了抵抗，大批敌人举手投降。”刘德厚回忆道，前来增援的敌军眼见救援无望，沿着林戈庄东侧公路仓皇而逃，回撤至上疃，灵山林戈庄战役胜利结束。

　　“当时我们的子弹少，敌人的子弹多，远远地就能听到敌人的枪声，我们只能等他们快上来时才射击。”老人激动地讲述着当时的经历。“等到敌人走近以后，只听班长一声令下，3挺机枪同时射击，打得敌军仓皇而逃。但也不断看到身边一个个冲锋陷阵的战友倒下，心里真难受，那是我们的战友啊。”谈及战争的惨烈，刘德厚红了眼眶。

　　随着一个个暗堡被拔除，我军开始大举进攻。“心里想着牺牲的战友，我们奋不顾身往上冲。”刘德厚表示，当时他们被敌军发现后，不断有炮弹落在身边，但是没有人愿意撤退，最终打得敌军插起了白旗，他们收缴了大量武器。谈到胜利的一幕，老人又笑得像个孩子。

　　表现英勇荣立三等功

　　“看着身边倒下的战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誓死也要攻下即墨。”老人回忆道，解放即墨的战斗十分惨烈，由于敌人工事坚固，加上碉堡都在地下，很难进行爆破。1949年5月2日夜，警四旅十团凭借夜色掩护开始向灵山敌前沿阵地迂回。次日拂晓，警四旅参谋长傅蠢僧发现阵地上的敌人正在换防，我军果断抓住战机，根据预先拟定的作战计划，向各团下达了攻击命令，打响了战役的第一枪，青即战役的大幕由此开启。在攻打灵山的伏击战中，警四旅全歼敌军前来增援的一个整团，共毙敌496人。6月2日，敌军的三道防线全面崩溃，青即战役取得了胜利。刘德厚也因在战斗中表现英勇荣立三等功。

　　“那个年代，我们的武器不行，但我们有不怕牺牲向前冲的革命精神。”说起自己的从军战斗经历，刘德厚激动不已，“每每想起那一场场战斗，心里就觉得十分激动。我常常教育后代子孙，不要忘记为解放青岛而牺牲的那些英雄们……”

　　在刘德厚家里，收藏着许多老照片和他获得的奖章、荣誉证书，他时常拿出来翻看，向自己的儿女们讲述那段峥嵘岁月的战斗故事。尽管离开部队已67年，但在他的记忆深处，那段岁月依然如昨天般清晰。

　　还能完整唱出整首军歌

　　虽然年事已高，但刘德厚精气神依旧特别足，在与记者交流时，思维缜密，语速也较快，提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更是兴致勃勃地唱了起来，“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刘德厚告诉记者，当时在部队战士们天天唱，至今他还能完整唱出整首军歌。当记者询问老人目前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时，刘德厚感慨地说：“也没什么其他心愿了，看到如今的城市建设得这么漂亮，我心满意足。”

　　刘德厚1950年5月入党，1957年3月退役后一直在家乡务农。谈到现在的生活，老人感觉十分幸福，“每天自己做饭吃，五谷杂粮什么都吃。虽然年纪大了，好在身体还挺硬朗，不需要儿女在身边照顾。”

　　“孙子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在和记者交谈中，老人一连说了好几遍自己的孙子，言语中无不透露着骄傲和满足。94岁高龄的他，至今还种地，“种了一点土豆，自己吃不完就分给儿女。多少干点活，也是一种锻炼。”刘德厚还喜欢养花，平时最喜欢在自家院子里摆弄他的小花园。

　　/ 对话 /

　　今天的幸福生活

　　来之不易

　　记者：在您参加过的战斗中，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刘德厚：那个年代，我们的武器不行，但我们有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攻打上疃的时候，虽然敌人的炮火很猛烈，我们却成功俘虏了一名敌军机枪手，他的技术非常熟练，比我们水平要高，能俘虏他，我们很骄傲。

　　记者：对青即战役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刘德厚：在攻打即墨的战斗中，有不少小战斗，现在已经记不清经历了多少场了，几次大的战斗基本上我都参加了。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都是革命先烈用鲜血换来的，我经常和孩子说，一定要铭记历史，要努力工作。

　　记者：现在还有什么心愿？

　　刘德厚：5年前老伴儿离开后，我开始一个人生活。别看我年纪这么大了，照样能下地干活。平日里，每天吃过饭我就到街上溜达溜达，和乡邻们聊聊天，日子过得很开心。看着今天的幸福生活，就是最大的满足。

　　本版撰稿摄影 观海新闻/青岛早报

　　记者 康晓欢 袁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