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杜牧有个诗人“朋友圈”

青岛早报 2022年01月06日

昨天下午,“作家进校园”暨版权保护宣传活动来到了青岛桦川路小学,青岛作家张锐强以另辟蹊径的讲座方式,带领同学们重新认识了唐朝诗人杜牧,他的诗作、他的性情、他的传奇,皆在流传至今的诗句中有着点滴的呈现。对于同学们而言,讲座不但重塑了杜牧的形象,让这位诗人从课本中走了出来,更为立体,也更为鲜活,还介绍了他的“朋友圈”。 “作家进校园”暨版权保护宣传活动由青岛市文化和旅游局、青岛市文联、青岛报业传媒集团主办,青岛早报、观海APP、青岛市作家协会等共同承办。

作家面对面

张锐强的讲座另辟蹊径趣味横生。 观海新闻/青岛早报记者 王慧 摄

【作家简介】

  张锐强,青岛市作协副主席,央视讲武堂 “名将传奇”“书生点兵”系列主讲。从军11年,30岁退役写小说。在 《当代》《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十月》发表长中短篇小说200万字。著有长篇小说《杜鹃握手》《时间缝隙》,小说集《在丰镇的大街上嚎啕痛哭》、非虚构作品 《名将之死》《诗剑风流——杜牧传》等。作品多次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以及年度小说选本转载。曾获齐鲁文学奖、泰山文艺奖、全煤系统乌金奖、《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山花》双年奖。

他的诗句像“钉子”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杜牧的诗作对国人而言可谓耳熟能详,许多人在孩提时就吟诵过他的《清明》,《过华清宫绝句》《赤壁》《泊秦淮》《山行》《题乌江亭》等也是课本中必学必背的名篇。但“大诗人”的标签不足以概括杜牧充满传奇经历的一生。在张锐强为其注解的诸多标签中,“长安考霸”是杜牧少年时寒窗苦读的生动写照。杜牧出身于官宦世家,祖父杜佑官及宰相,曾花费36年时间编纂《通典》二百卷,开创了中国史学史的先河;父亲杜从郁虽然身体多病,但家中一直是药香与书香并存。即便是后来家道中落,“食野蒿藿,寒无夜烛”,杜牧也一直没有放弃读书,最终在参加进士科考时金榜题名。

  但 “考霸”绝不仅仅得名于这一次的功名,在张锐强的解读中,杜牧更为厉害的成绩是高中制举,所谓制举,即“制诏举人”,是以皇帝名义专门举办的选拔人才的考试。通过制举的杜牧不必守选,立即当官,且此后的仕途一马平川。但较之人生,人们记住的却是杜牧的诗兴风流,他的诗作流传千古,书法、绘画、围棋等也水平颇高。张锐强举例说,杜牧为官所到之处,尽管时间不长,但所留笔墨影响深远。如《寄扬州韩绰判官》几乎可以说是扬州的历史文化名片,安徽和县因《题乌江亭》而被后人记忆,千年之后的黄冈也因《赤壁》而感到荣幸……“作为诗人,杜牧最大的风流,便是用这样的诗句作为钉子,将无数文化地标牢牢地嵌入后人的记忆。 ”

缘何“拉黑”白居易

  比起李白、杜甫的惺惺相惜,被誉为“小李杜”的杜牧和李商隐的关系并不太好。张锐强在讲座中以当下的社交媒体朋友圈为例,他说,如果唐朝也有朋友圈,那么杜牧最先拉黑的会是元稹、白居易,而对李商隐的好友申请也没有通过。这是在语文课本中不曾讲解过的知识,引发了同学们的强烈兴趣。

  杜牧曾在《献诗启》一文中,表明了自己创作诗歌的态度:“某苦心为诗,本求高绝,不务绮丽,不涉习俗,不今不古,处于中间。 ”文中的“习俗”指的是元稹、白居易的“元和体”,对于元稹、白居易,时人曾有“元浅白俗”的讥评。好友李戡病死之后,杜牧为其撰写墓志铭,其中转述李戡的观点,“……痛自元和已来,有元、白诗者,鲜艳不逞,非庄士雅人,多为其所破坏,流于民间,疏于屏壁,子、父、女、母,交口教授,淫言媟语,冬寒夏热,入人肌骨,不可除去。 ”既然杜牧郑重其事将这种观点写进了好友的墓志铭,就说明这也是杜牧本人的观点。可见,杜牧对元稹、白居易的诗歌是评价不高的。

  而同为晚唐诗人的李商隐与杜牧的关系也十分有趣,李商隐对杜牧怀有一腔崇拜之情,他曾经写诗赞美杜牧,诗中虽不吝溢美之词,如“刻意伤春复伤别,人间惟有杜司勋”,但杜牧似乎并不领情,未见任何回应。张锐强分析认为,杜牧的自我定位是政治家和军事家,而并非是温婉的伤春、伤别的诗人,李商隐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就难怪杜牧不高兴了。

  扫码观看“作家进校园”讲座现场。

  视频剪辑 王慧

【延伸】

用作家的力量点燃阅读之光

  “作家进校园”暨版权保护宣传活动是青岛市的文艺精品项目,自启动以来,作家们陆续走进青岛的各个校园,受到师生们的欢迎。作家们以自己的成长经历、阅读体悟、写作经验为学生们提供了更为多元的学习方法与人生感悟。此次讲座开场前,作家张锐强就表明了自己的心愿,“希望借助于‘作家进校园’的一点微光,点亮孩子们的阅读兴趣。 ”

  张锐强表示,自己在准备讲座的过程中一直有个困惑,“一个民族的文化要一代一代地往下传承,不论是老师教书,还是作家讲座,都是在做这样的传承,但是对于一个作家而言,无论你的写作水平多么高,在面对学生的时候,你所讲述的东西对于提高他们的语文成绩、作文水平能否带来直接的帮助呢? ”而这样的困惑,大作家王蒙也曾有过,他在接受采访时透露,在辅导小孙子的语文作业时“备受打击”,特别是阅读理解的习题,似乎每个选项都有道理,这也遭到了小孙子的嘲笑。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张锐强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表示,文学跟语文可能并无直接的联系,“如果我们不那么功利,将眼光放长远一些,借此培养起大家对于阅读的兴趣,就是这个活动的意义所在。”就如讲座中,张锐强提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观点,他认为那首妇孺皆知的《清明》,其实未必是杜牧的作品,因为该诗在《樊川文集》《别集》《外集》和《集外诗》中都不曾录入,《全唐诗》中也不见踪影,直到宋人谢枋得的《千家诗》中,才注明作者是杜牧。

  这一观点是张锐强在考据之后提出的,虽然尚未定论,但却为大家开拓了学习的思路与视野。此外,讲座中由杜牧说开去,讲到了“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演变而来的“说项”一词,讲到了“司空见惯浑闲事,断尽江南刺史肠”中的成语“司空见惯”,都是读书、读史所得,这才是当下所倡导的“大语文”概念应有之义。

  本版撰稿 观海新闻/青岛早报记者 周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