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阿占

　　王溱

　　在绍兴，只要说到人杰地灵，有三个人物一定绕不开：鲁迅、蔡元培、秋瑾。

　　鲁迅是著名文学家、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参与者，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之一，被誉为民族的脊梁；蔡元培是伟大的教育家，毛泽东称之：学界泰斗，人世楷模；秋瑾是中国女权和女学思想的倡导者，近代民主革命志士，孙中山题赠挽幛：巾帼英雄。

　　三位的不凡经历，令人钦佩。然而在目睹其婚姻之状时，又不能不扼腕叹息，心情复杂。应了那句话：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鲁迅与原配朱安的故事许多人耳熟能详。鲁迅是被母亲“骗”回家乡，在压力之下成的婚。成婚四天后他便离开了家乡。四天里他睡书房，朱安睡婚房。后来婆婆问朱安，为什么不生小宝宝？朱安有些怨恨地说，你该去问儿子才对。朱安一生可怜悲哀，至死也没被鲁迅接纳。尽管她一直照顾婆婆，但也没“软化”鲁迅的心。爱情是自私的，鲁迅看不上朱安。没文化，封建意识浓厚，模样也不招人喜欢，而且个子矮得出奇，这让见过大世面的鲁迅确实难以接受。鲁迅后来与许广平走到一起，用今天的眼光看，顺其自然，情理之中。但在那个年代，又恰好遇到的是封建思想极浓的朱安，从一而终的意识顽固而僵化，自然就酿成了“悲剧”。鲁迅是硬骨头，不惧恶势力，敢鞭挞任何看不惯的人和事，然而在婚姻问题上，却显得“怯懦”“软弱”。当年既然不同意父母包办，为什么就拿不出勇气抗争一番呢？假如“誓死不从”，还会有之后的“诟病”吗？凭空构想永远是善意的设计，但现实就是现实。鲁迅并非圣贤，留下“遗憾”在所难免。

　　蔡元培有三段婚姻。第一位夫人王昭，是按照家族的意愿迎进门的。王昭出身名门，是封建旧式女子，小脚、不识字，对三从四德极其看重。两人关系一度非常紧张。作为教育家的蔡元培毕竟受到西方新思想的影响较多，他在大肆宣扬女权的同时，也在反思自己。其时王昭已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传宗接代的思想还是深深影响着蔡元培。因此他对妻子有了感恩之意，不但给妻子道了歉，还重新调整与妻子的关系，力求男女人格平等、和睦生活。此后“伉俪之爱，视新婚有加焉。”然而好景不长，妻子突然因病去世。

　　蔡元培的第二任妻子是位画家，出身书香门第，而且没有缠足，识字、精通书画、孝敬父母，是蔡元培意中的佳偶。结婚后两人志同道合，蔡元培创办女学期间，妻子一边兼顾家庭，一边腾手从旁协助。爱国女校顺利开办后，妻子还在学校担任主要教职人员，成为女学初期的骨干。遗憾的是当蔡元培被北京大学派去欧洲考察时，妻子突然去世。蔡元培悲痛不已，写下了《悼亡妻黄仲玉》一文，表达了心中的不舍。第三次婚姻时蔡元培已经54岁了，妻子是位比他小22岁的大学生。抗战时期蔡元培在香港定居，生活拮据，但妻子始终陪伴左右，让其生活凭空多了些快乐。73岁那年，是妻子看着他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结束了人生。三段婚姻，折射出了蔡元培的个人思想和社会观念的变化，让世人看到了一个从传统的旧式媒妁之言中挣脱，到更加注重个人选择和情感共鸣的现代观念婚姻的巨变。这种婚姻无疑是幸福的。

　　秋瑾在人们眼里是位“侠女”，身上常常佩戴着从日本人商店里买来的倭刀。她的英勇就义，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主动出击，壮烈献身。然而当听到她曾被家暴时，不能不惊诧、唏嘘不已。

　　秋瑾的丈夫小她四岁，两家分别为湖南、浙江名门望族。自然这段婚姻也建立在封建礼俗之下。初始，两人的感情还有一种“琴瑟和鸣的氛围”，然而当丈夫通过买官的方式谋得一个职位后，其变化彻底改变了秋瑾的生活轨迹。丈夫渐渐沉迷于权力和享乐，与腐朽的清廷官员为伍，整日沉湎于游戏园子，甚至沉溺于花酒之中，这与秋瑾追求的女权主义格格不入。1903年的中秋节，秋瑾穿着男装去戏院，这让丈夫感到愤怒和羞辱。他认为这是对家庭尊严的严重伤害，因此忍不住动手打了她。这场冲突导致秋瑾离开了家，也导致了日后秋瑾“革命要流血才会成功”的坚定意志，最后成为“一代侠女”。

　　“秋风秋雨愁煞人”，秋瑾以年轻的生命写下了壮烈的一生，也敲响了旧时代，包括封建婚姻的丧钟。她是位英勇的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