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角色的“无袍法官”不一般

岛城2207名人民陪审员活跃在庭审一线,巧释案情解纠纷
青岛晚报 2023年11月18日 陈小川

栾泽政(右)参与庭审。

人民陪审员曲传海(左)、杨筠(右)。

于道明(左)、明纪美(右)参与庭审。

  人民陪审员,代表人民参与法院庭审,与法官组成合议庭,对证据进行审查和判断,对当事人进行质询,与法官一起表决形成案件的裁判结果,被誉为“无袍法官”。岛城有2207名人民陪审员活跃在司法审判一线,或向法庭传递社情民意,或以专业视角协助法官更加准确把握案情与司法精神,有力促进了司法的民主与公正。近日,记者走访了多位人民陪审员,记录下他们参与司法的生动实践。

  人民陪审员来自五湖四海

  近日,崂山区司法局发布人民陪审员选任公告,随机抽选40名年满28周岁、高中学历以上的辖区居民选任人民陪审员。学历要求高中即可,目的是让更多基层行业的市民有机会参与进来;对最低年龄有要求,目的在发挥陪审员的生活经验和社会阅历的作用,更好地把社情民意带到审判庭。

  在该公告中,同时以个人申请和组织推荐方式任选10名人民陪审员,让各行各业的专家有机会参与到司法审判,为法官提供行业建议,开拓审判思路,并在调解过程中带来新的维度。

  记者采访到的李沧区人民陪审员杨筠通过随机抽选选任,是外企退休从事畜牧行业的技术人员;曲传海是通过组织推荐的选任的基层组织工作者。市南区陪审员于道明是一名退休教师;明纪美是一名退休社区工作者。城阳区人民陪审员栾泽政是城阳区广电中心党群工作负责人。司法的大门向全体民众打开,来自各行各业的人民陪审员将多元的朴素认知和专业建议带到庭审现场,促进了司法与民意的融合。

  “无袍法官”也能断案

  人民陪审员定位是保障公民参与审判,促进司法民主,将民众的常识常理常情带到审判中来。人民陪审员的首要职责是当好“审判员”。

  14日一大早,栾泽政来到城阳法院,这天上午有一起民事诉讼由他担任人民陪审员。“早点来,主要为了开庭前熟悉案卷,再和法官交流一下问题清单。”栾泽政表示,法律规定人民陪审员和法官享有同等权利,必须对案情、证据有足够的了解,才能真正参与到审判中来。

  栾泽政作为4年的老人民陪审员参与了城阳区不少重大案件的审理。一起重大涉黑案件,因为涉案人员多、涉案金额大、跨度时间长、社会危害严重,从查阅卷宗、了解案情到开庭,连续审理了近一周时间,庭中发问,庭后合议,栾泽政全程参与。

  城阳区人民陪审员张菽娟是一位在庭审中“爱发问”的人民陪审员。在一起知假买假恶意维权的诉讼中,在证据充分、案情清晰的情况下,张菽娟直接向原告发问:既然当时买到货品发现包装有问题,怀疑有假,为什么不直接找老板、或者向有关部门投诉呢?张菽娟将朴素的人之常情带到案件审理中来。最终法院不支持原告恶意维权的诉求。“人民陪审员要发挥应有的作用,从每一个小案件做起,促进司法符合人之常情。”张菽娟表示。

  人民陪审员也是“人民调解员”

  “人民陪审员参与审判,对双方的证据比较了解,与法官沟通也大致了解案情走向,这是我们参与调解的优势。”杨筠表示,调解技巧很重要,调解的场合、时机也很关键。当事人在气头上可能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但是进了法院,无论是被告还是原告,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下,双方交换证据后,逐渐回归理性,诉中调解更容易劝动当事人。“现在诉中调解成功率能达到70%多,而且调解成功结案和最终判决结案有很大的不同,调解是双方自愿接受,执行起来相对容易,不会再抱有抗拒心理。”杨筠表示。

  在一起家庭财产纠纷诉讼中,人民陪审员的调解就起到了重要作用。母亲去世后,父亲和女儿对一套登记在母亲名下的房子起了争执,诉至法院。父亲主张有遗嘱,房子父亲和女儿各一半。女儿不同意,认为房屋是母亲通过公司债权置换得来,而她又是公司大股东,房屋应该归她。法院审理过程中发现女儿所持证据不充分。人民陪审员从法律角度结合家庭伦理开始做调解工作,无论父亲持有的遗嘱是否为真,目前各得房产的50%对女儿是最有利的,不然单纯按照继承法,还要考虑祖辈的份额,女儿最终拿到手的远小于50%,这肯定不是母亲想要的结果。调解合情合理合法,父女双方达成和解。

  司法进步传递时代脉搏

  曲传海的本职工作是基层社区工作者,4年的人民陪审员工作带来最大的感触是法治进步。“我参与过一起抢劫案审判,被告抢劫手表被当场抓获,这是一个铁案,然而却开庭三次才审结。”曲传海将庭审过程娓娓道来,司法部门为被告通过法律援助指派了代理律师,代理律师在庭审中发现检方提供的证据中手表的型号与实物不一致,案件发回补充调查。后来发现是抄录手表的型号时,少抄了几个字母,导致实物和证据对不起来。这是个小案件,却经历了三次开庭。“律师维护犯罪嫌疑人利益,法官判案以完整的证据链为依据,这都体现着司法的进步,这是时代的脉博。”曲传海表示。

  李沧区部分老人民陪审员已经干了近5年,这5年他们经历的审判工作有什么变化呢?杨筠说道:小偷、抢劫案少了,电信诈骗、非法吸收存款的案子多了。以前电子监控设备没有现在这么进步,加之确实有经济条件差社会救济跟不上的情况,有人想不开就容易偷、抢。现在大家都有钱了,诈骗、非法吸收存款的就多了。犯罪行为的变迁,折射出社会的脉动。

  让法治精神融入人之常情

  司法公开,人民陪审员参与诉讼全过程,对法律规定、公平正义等有了全面的认识,人民陪审员转身变成了普法宣传员,把法律知识带给身边人,成为司法与群众之间的一座桥梁。

  曲传海做了多年基层社区工作,遇到群众矛盾,之前拉架主要靠“吼”,有了人民陪审员的庭审历练后,遇到纠纷“爱讲理”了。“社区有一间公共教室,因为上个班拖堂了,耽误了下一个班几分钟,两个班的班长因此产生了矛盾,想要动手。”曲传海讲述了一起普法化解纠纷的小事,他对两个班长说道:“打架成本可不低,110来了先去派出所做笔录,起码是个训诫处分。万一打出个轻微伤,牵扯到刑事责任,影响三代人。”曲传海刚说完,两个班长就哑火了,知道畏惧了,握手言和。

  对此,栾泽政也深有体会。“参与审理过贩卖国家珍稀野生植物叉叶苏铁、金毛狗蕨案,很多人觉得贩卖几株植物不是什么大事,却触犯刑法;企业偷排废水造成土壤污染,责任人被判处刑法并承担环境污染修复责任;还有酒后滋事等等身边的小事小案等,人们可能觉得犯罪离自己很远,有时在不经意间却犯了法。”栾泽政感叹人民陪审员一定要把法庭上的法律法规、正义理念带给身边人,让法治精神“飞”入寻常百姓家。

  观海新闻/青岛晚报/掌上青岛 记者 陈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