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8.27 星期五

　　这个星期天是青岛地区民间所谓的财神节。希望多赚钱并拥有更多的财富，这一价值观没有任何值得否定或怀疑之处。国富民强向来是中国人的期盼，其实这句中国老话用的是互文见义的修辞方式，期盼着能够国富民也富，国强民也强。独立个体争取更多的财富，自然也促进了社会财富的增加。孔子不是也说，如果能够求索到财富，仆役之类的脏活累活，他也是愿意干的吗？可见求取财富的正当性毋庸置疑。

　　在这一大前提下，围绕着金钱和财富这一话题，自古以来展开了无休止的讨论。这些讨论基本可以分为三大部分：即如何看待财富、何以求取财富和怎样使用财富。不管时代如何发展，财富的形式如何变换，围绕财富的理性思辨，似乎还是绕不开这三个层面，而每个层面都是极为广大而精微的学问。且聊几个与财富相关的故事。汉魏六朝是中国又一个产生原创新思想的时代，这个时代经济生活活跃，城市经济崛起。此时有人写了中国历史上最早一篇关于钱的论文，名为“钱神论”。他说这钱“内则其方，外则其圆”，金钱亲如自己的兄长，因此给它取名叫“孔方兄”。他还说：没有钱，你贫且弱；有了钱，你腰杆壮。俗话所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也是来自这篇文章。

　　魏晋这个时代还是一个高门贵族财富聚敛而穷奢极欲的时代。王恺、石崇这两位富豪都自认为自己最有钱，为显摆自己的财富，王恺在自家庄园里的道路上铺了四十里的紫丝布，石崇为压过王恺，则在自家庄园里的道路上铺了五十里的丝锦，并因此洋洋得意。一个时代有穷奢极欲便有极端吝啬。在同一个时代里，另一位叫王戎的富豪更把吝啬推到极致。王戎家财数以千万计，每天夜里他的工作就是和老婆计算自己的财产。自己的侄子结婚时，王戎送了一件单衣，后来竟然又索要了回来；自己的女儿结婚时，王戎给了几万块钱，女儿婚后回门时，王戎一脸不高兴，女儿把钱还给他后，王戎这吝啬鬼才高兴起来。

　　如何求取财富是门学问，如何看待和使用财富也需要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在民间信仰中，财神分文财神武财神，文财神有比干、范蠡等，武财神有赵公明、关羽等。至于财神的原型到底是谁，那是民俗学家考证的事。不过我总觉着以范蠡为财神原型更符合中国人传统文化里对财富的态度。范蠡扶佐越王勾践一匡天下之后，自己主动归隐江湖，然后从事商业而富可敌国。司马迁记载说范蠡“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这期间他又把钱财发散给了穷人和远房兄弟。范蠡看待财富和使用财富的态度，数千年后仍令人景仰。

　　其实在讨论对待财富的态度时，孔子也曾明确表达过自己的态度：“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用现在通俗的话说，就是财富是达到个人理想的手段，汲汲于财富而置道义于不顾，孔子是不赞成的。在青岛民间的财神节之前，重新回味一下这些故事，再听听先哲们的讨论，或许会给我们带来一些启发。 文/许秉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