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

　　人工肉能

　　□米荆玉

　　4月，流媒体巨头奈飞发布了首季度运营数据。与去年同期相比，奈飞收入增长了12.5%，季度利润大幅增长24%，交出了亮眼的成绩单。奈飞方面披露，得益于人工智能在影视制作过程中的使用，实现了低成本的特效效果。

　　以“减龄”特效为例：在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爱尔兰人》拍摄中，剧组曾花费1.5亿美元让罗伯特·德尼罗在银幕上“变年轻”，但效果未达预期。而在电影《佩德罗·帕拉莫》中改用AI软件后，整部电影成本仅相当于过去单部影片的特效开支。其他案例包括：著名动画系列《爱，死亡，机器人》用AI节约了特效成本，《伞学院》借助AI场景复用省下了大笔外景投入。从剧本生产到素材营销，AI在内容行业的各个环节起到了“真金白银”的效应，而影视、游戏两大行业也最直接地感受到AI应用的威力。

　　奈飞的数据让人联想起国内电影的两个案例。《流浪地球2》需要呈现吴京、刘德华的减龄镜头，墨境天合团队采用了两个方法：一方面，通过AI学习大量演员年轻时候的“脸”，让AI对真人脸部画面做出识别变换后再进行特效调整；另一方面，用现在的眼光去塑造演员年轻时候的神态，配合艺术家大量的手动修正，这一过程被视效总监徐建戏称为“人工智能+人工肉能”，最终的呈现效果大致让影迷满意。而电影《传说》中也采用了Deepfake技术，用年轻成龙的数据素材让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然而，最终的换脸版成龙像素太低，差强人意的减龄也成为该片的一大槽点。当AI发展到一键换脸的地步，何谓“表演”、何谓“替身”、何谓“绿幕”都要面临概念层面的颠覆性改变。

　　在春季青岛AI影视会议上，原维塔工作室首席合成师Gabriel Teo表示：“外界看不到的影视科技其实好莱坞已经有人在做了，而且不可能把所有的成果都展示给外界。直观的现象就是团队的缩减，我们以前的拍摄团队有500人，现在大概只需要100人左右就足以，很多负责绘画、打光、特效的人员工作量都减少了。”一场戏在传统的布光背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而在AI的介入下，调色与打光问题可以直接解决。Gabriel Teo正在训练AI的审美，让画面展现更好的“品位”，他感慨道：“AI学习速度比人快。我们在公司一天最多工作10到12个小时，连续工作3个月就会很累，而AI可以24小时不间断工作，还会越学越聪明。”一旦AI之间实现互相联通，影视工作者的技术“护城河”很可能被攻破。

　　4月底，电影《流浪地球3》入驻东方影都，导演郭帆面对镜头披露两条创作原则：“如果一个想法之前能在别的电影中见到的话，我们就尽可能地避开；如果一个创意我们团队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怎么去实现，那其实就不太对了——就应该是第一反应不知道怎么去做，我觉得反而是对的——创新必须是全部。”在2027年春节档，影迷有可能遇见贯彻全新制作理念的《流浪地球3》。结合AI对影视制作链条的渗透，郭帆这段论述的含金量还在增加，电影人与AI的赛跑还在继续。

　　在AI主宰的创作领域里，电影还是一个人试图向另一个人传递情感和心灵体验的通路吗？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还可以参照第三个案例：为了拍摄《热辣滚烫》，导演贾玲耗时一年多实现了增重、减重的过程。可能当下的AI能够替她完成燃烧卡路里的全过程，但是无法像真人减重一百斤一样让观众发出惊呼。AI永不眠，还好有进行身体训练的影迷能够从自身的局限性出发，与电影里的肉身凡胎去深度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