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石老人海水浴场。
■沙滩足球。
■沙滩上戴着脸基尼的青岛大妈。
□青岛日报/观海新闻记者 崔燕
巴黎奥运会，让塞纳河于一座城市的地标意义无限放大。每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地标图腾。于青岛之夏而言，海滩如是。
多少年里，海滩给青岛的夏天一个生活与娱乐的约会方向。“洗海澡、吃蛤蜊、哈啤酒”是青岛人的幸福三宝，这三件事情可以合并同类型，在海滩一并展开。如此推理，海滩成为幸福指数爆棚的顶流地标。
巧克力大爷是浪漫风情也是淳朴民风
上世纪30年代初，寓居青岛的梁实秋非常喜欢与家人到海边休闲，他的笔下描绘了诸多温美的时光。梁实秋知道冰心喜欢海，因为她小时候就在海边长大。他几次三番地给她写信，反复跟她说青岛的海滨风景是如何美丽，以此“逗”她到青岛来。
这几年，爱运动的年轻人热衷去健身房和跑马拉松。海滩上，已经被中老年人全面接管。皮肤晒成可可色的青岛“巧克力大爷”在第一海水浴场的沙滩上开辟了一处露天健身场地，露天沙排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海阔天空一路是蓝，充足的负氧离子让人喘气痛快、心情大好。
一到夏天，不少在浴场附近居住的“巧克力大爷”常常是换了泳装直接步行到海边。尤其这几年流行慢跑，一些家远的大爷干脆穿上泳裤，“哐哐哐”跑到浴场。沿途，飘来不少路人仰慕的小眼神，“巧克力大爷”心里很“恣”昂！
其实，这种民风由来已久，青岛人已经十分习惯那些身着泳装、甚至比“比基尼女孩”更神情自如地在路上行走的“巧克力大爷”。但是在很多外地游客眼里，这绝对是青岛一景。因此，不少到青岛做旅游节目的媒体经常把这一风土人情作为噱头，赢得流量。
美白是亚洲女性追逐美丽的第一要务，洗海澡却让美容大计变得任重道远。好在，青岛这座城市出产了众多美女的同时，也盛产机智的大妈。这些与诗人海子同龄的曾经的文艺女青年，在年轻的时候追逐“诗与远方”，现在她们依旧崇尚自由与浪漫的海上运动。
于是，具有重要防晒功能的脸基尼，在热爱洗海澡的青岛大姨中诞生，成就了中国大妈对世界摩登界的一大贡献。如果说，比基尼美女负责沙滩的风骚与风情，那么，青岛“脸基尼大妈”则负责了一阵儿全球的时尚走势。
记者在一家电商平台看到，出售“脸基尼”的店铺有上千家，最热销的一款平价脸基尼，一个月的销量达到一万件以上。“脸基尼”最初诞生于青岛，本地人将其直接称呼为“头套”，一是为了防晒，二是为了防海蜇。“脸基尼”源于Face-kini，这是由外国人取的名字。现在的脸基尼已经发展到了第N代，最经典的一款不仅可以有效遮住头部、脸部，还能让脖子防晒，可以说是集泳帽与防晒脸罩于一体。
在青岛的海滩，“巧克力大爷”和“脸基尼大妈”可不仅仅是流动的人文风景和青岛“土特产”。尤其“巧克力大爷”，他们的“阳光”和小麦色的皮肤，每每成为众多游人镜头下的取景焦点。当然，很多青岛人知道，“巧克力大爷”其实也是青岛城市精神的彰显。因为真正被津津乐道的，是大家的口口相传：每个青岛“巧克力大爷”身上都背负“几条人命”。此“人命”，谓之救人的“人命”。
记者在第三海水浴场采访的时候，随便与“巧克力大爷”一聊，就能听到他们如数家珍的海滩故事。“2018年8月中旬受台风‘摩羯’影响，青岛海上的大风达到10级，沿岸巨浪拍岸。一位来自南京的父亲带着孩子在第三海水浴场强行下海，结果儿子被巨浪卷走溺水。风大浪急，我仗着好水性和当兵时参与救援的历练，救起溺水男孩。”虽然这位陈姓“巧克力大爷”说得“风轻云淡”，但是旁边泳友还是七嘴八舌地给记者叙述这次令人难忘的救援，“当时陈大哥在托起孩子的时候，他的脚被断裂的防鲨网缠住，如果不是心理素质和游泳技术过硬，后果不堪设想。他上岸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血杠子’。他的腰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巧克力大爷”和“脸基尼大妈”承载着青岛海滩的风土人情，也烘托起一座城市大爱无边的浩荡民风。
洗海澡是休闲运动也是风土人情
20世纪30年代，青岛是中国北方三个文化中心之一。蔡元培、老舍、闻一多、沈从文、梁实秋等许多文化名人在青岛工作、寓居、小住。每年夏季，又有诸多外地的文化名人“扑”着他们，来青岛度假消夏。当时，各地文友聚青，老舍除了要尽地主之谊，还发起了一本文艺刊物《避暑录话》，其中荟萃了臧克家、王统照、洪深、赵少侯、吴伯箫等大家在青岛留下的美文。老舍曾在刊物中写道：“今夏居青岛，得会友论文，乐胜海浴。秋来，送别诸贤，怅然者久之！”美好相聚，“携手踏沙”，倏而过去，怎不令一向重情的东道主伤怀？“故人南北东西去，独领江山一片哀！从此桃源萦客梦，共维桑海赏天才？”
“青岛是中国西风东渐较早的城市，20世纪初，在很多地方还把妇女抛头露面当成有伤风化的时候，青岛的海水浴场就实现了男女混浴，外国女性穿着当时最时髦的各式泳衣，展现青春与活力。中国女性是在民国后才慢慢出现在海水浴场的，这与新文化运动呼吁的女性思想解放以及身体解放的大背景是分不开的。”作家董兴宝最近撰写了多篇20世纪初叶西风东渐的有趣文章。他在查阅有关资料时，也找到了跟青岛有关的一些旧事逸闻。
永远住在看海的时间里。作为一个滨海城市，消夏的最高主张莫过于洗海澡。青岛三面临海，海岸线绵长，且沙滩细致绵软，胶州湾更是以内海的姿态，提供了浪小波平的浴场最佳境界。在青岛有大大小小十多处浴场，多在闹市区内，市民抵达之便利如同拔腿就去自家后院的游泳池。夏日的青岛，没有一种方式比在浴场更欢乐，更具有群众基础。在这里洗海澡、打牌、聚会、健身，算是乐夏消暑的第一娱乐要务吧。
北京游客陈蒂年轻的时候曾在青岛工作。此后这里成为他的第二故乡，每年夏天他都会与家人到青岛度假。“因为所有与青岛有关的记忆都带着海水的味道。”陈蒂表示，每年回青岛“洗海澡”已经成为全家的保留项目，好像只有在青岛的海里游戏过，才算度过了一个完整的夏天。
一位青岛本土作家曾这样描述青岛的洗海澡——
“在青岛，洗海澡有几个至高理想。
冬泳。能把海澡从夏天洗到冬天，还真是另一种超毅力的体现。凛冽的冬日，能在冰冷彻骨的海水里飒飒地洗海澡，收获的不仅有身心的无限极超越，还有独享吃瓜群众仰慕的小眼神儿。
跳大飞燕儿。所谓跳大飞燕儿，学名为跳水，青岛话则是‘扎猛’。这可是对洗海澡者的勇气、技术、水性的综合考量。这几年短视频兴起，很多青岛游泳爱好者跳大飞燕儿的视频广泛传播，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不少流量。
游防鲨网了。一趟又一趟地游到防鲨网，并不是洗海澡的最高境界，而是一次次在抵达以防鲨网为标志的海未央，呼吸大海深处清新的氤氲。
夜泳，夜晚去洗海澡是一件极妙的事情。白月光在海面闪烁，像洒下一片碎银，偶尔还有鳞片发光的小鱼在身边跳来跳去。这时候，简直以为自己是一条鱼。”
海滩是浪漫地标也是文旅IP
“海滩是大海亲近城市最近的地方。因为海，城市有了更加开放的胸襟；因为滩，人群有了更加亲海的机会。”青岛市委党校管理学教研部副主任李光全认为，青岛的海滩包容了很多运动、游戏和文旅项目，比如西海岸新区的金沙滩上因为有青岛啤酒节的加持，而变得更加有人文色彩，沙滩文化已经成为城市的文旅IP。
青岛文史学家王栋介绍，第一海水浴场曾是亚洲最大的沙滩浴场，1934年，来青的郁达夫认为“恐怕在东亚，没有一处海水浴场能赶得上青岛”。
第一海水浴场位置优越，几十条公交线路四通八达地连接起城市东西南北，源源不断地把人们送到这个海洋天堂。从第一海水浴场音域宽广的大喇叭里传出的“钟表楼下有人找”，是一句只有青岛土著才能心领神会的暗语，是蕴含在青岛人“一浴情结”里最活色生香的暗示。据说，1997年，一浴的最高纪录是一天有35万人次来洗海澡，这种近海里人挤人的场面被青岛人戏称为“下饺子”。青岛新十景中的“汇泉踏浪”即此。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沙滩是风景，也是看风景的最佳看点。在青岛市出台的《青岛市促进文旅深度融合推动旅游业高质量发展若干措施》中提到：“持续丰富海洋旅游业态。积极开发海岛旅游，鼓励发展帆船、摩托艇、游艇、皮划艇、潜水、冲浪、动力伞、水上自行车、海钓等海上旅游项目。推出更多串联海岸、海湾、海岛和沿海景点的‘一程多站’式海上旅游客运线路。支持有条件的区（市）建设沙滩运动基地，鼓励发展沙滩足球、沙滩排球、沙滩羽毛球、沙滩橄榄球、沙滩手球、沙滩飞盘等时尚体育运动。”
《青岛市旅游品质提升三年攻坚行动方案》同样明确了这样的规划：“海岛旅游开发加快推进。聚焦海岛旅游短板，加快推进竹岔岛规划建设，打造海岛旅游新样板，建设国际旅游风情岛。”
明晰的蓝图规划，直接亮出了青岛海滩文旅与海上旅游的底气与优势。做足海滩的文旅文章，也是诚意满满，前景美美，未来可期。
沙滩不仅是一道风景，更是大海和音乐的文艺链接。“今年，华晨宇在烟台海滩的演出，上万人共听海风，共看日出。这种震撼的场面，不仅成为音乐节演出的经典案例，而且带火了烟台海滩的日出、带火了烟台文旅。”青岛著名音乐人张文成认为，把个人演唱会搬到海边，以户外的松弛感与音乐的动感力共振，达到共情与共鸣是音乐打底的“新沙滩文化趋势”。“青岛有绵长的海岸线，也有平缓、宽阔、美丽、细腻的沙滩。最重要的是，很多沙滩的背景，就是最有特色的青岛风景。比如几个海水浴场都与城市的风貌完美融合，是天然的舞台。”张文成说，以第三海水浴场为例，夜晚的海岸线上，璀璨的灯光秀是天然的舞台背景，加之有阔大的沙滩，这是做沙滩音乐节的综合优势。“我很期待青岛的沙滩音乐节，相信会给音乐之岛带来更多美誉。也相信，沙滩音乐节会带给青岛更多的游客与流量。”